他神经衰弱的厉害，最近尤甚，哪怕录笔供的民警很客气，然而在狭窄封闭的空间被询问一系列问题让他脑袋疼得嗡嗡直响。
他抬头看向林绪，男人高大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挺拔的身形给人一种安心可靠的感觉，俊美的脸上带笑时让霍衍的心不禁跳的更快。
走了两步后，霍衍突然拉住了林绪的手腕。
林绪诧异的看他:“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刚刚在外面抽烟的时候灌了口风，他的嗓音有些哑。
霍衍只是摇头，清冷的眼眸盯着林绪，随后，在林绪不解的目光下，他微微抬头，柔软温暖的唇贴在了林绪的唇上。
林绪愣住。
对方的唇瓣柔软而带着草木香，气息清冷又温暖，林绪甚至能看到霍衍因为紧张而轻颤的睫毛，还能看到他在路灯下白皙皮肤上的细小绒毛。
霍衍的胳膊环住林绪的腰，声音被风吞得竟有些呜咽:“林绪，我喜欢你，真的很喜欢，不是因为我心理有病才会对你产生喜欢，也不是因为一年前的一见钟情，只是很纯粹的喜欢。”
喜欢你对我笑，喜欢你身上的烟草味，喜欢你和我在小雪中慢慢地走，喜欢你从吊儿郎当中对我抽出来的几分细致与温柔。
听着男人一字一句的喜欢，在这一刻，林绪怀疑自己怀里的根本不是霍总，而是一只又软又乖的兔子。
他的心这一刻跳的很快，好像又被这只兔子“啪叽”往心口深处撞了撞——这个在外强势冷漠的男人只会在他面前放下身段。
霍衍从未这般放低过姿态，放下了出身名门的矜傲，堂堂霍氏的掌权人现在正在路边抱着另外一个男人求爱，根本没有人敢相信这是霍衍会做出来的事。
然而事实证明，无论什么样的人在喜欢的人面前都会放下伪装，恨不得把所有冰冷外壳都敲掉，只留下内里最温柔最真实的自己给他。
林绪抬手用带着薄茧的手指抚过他的头发，霍衍的头发质地很软，发丝从指尖穿过，让人有些不想抽离。
他认真的直视霍衍的眼睛:“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职业是什么，那你知不知道，再过两个月左右我就会离开。以后你不能主动给我打电话，因为我可能在出任务。消息不会马上回，因为我可能在出任务。你只能永远等着我，甚至某一天等来的人一具尸体。我一个月顶多回来看你一次，因为部队的假不多，长时间的等待你能受得了吗？”
林绪越说喉咙越发堵。
好像被什么东西卡在了喉咙下不去。
酸涩的感觉从心口升腾起来，他喉结上下滚了滚，这种难受的酸涩感觉依旧在。
在热爱的职业和喜欢的人面前，他显然要更偏爱后者，可最低退役年龄为28岁，他不能违反规定，哪怕他有心离开这个职业，也不能是现在。
霍衍知道林绪是怕他受不了这种日子，可这在他看来根本不算什么。
他收紧搂住林绪的胳膊，清亮的眼眸好像蒙上了一层雾气:“我受得了，林绪，我可以等，等多久都不怕。”
喜欢这件事本就漫长，既然他选择喜欢林绪，他就可以忍受一切。
他没有喜欢过谁，学生时代被无数男男女女疯狂追逐的人，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心跳失常，也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迟的情窦初开，他只想紧紧抓住这个人，不想错过，不敢错过。
甚至他都想过，林绪要是一直拒绝他，他如果继续纠缠，会不会像他少年时讨厌的那类狗皮膏药一样，然而，幸运的是，林绪也喜欢他。
听完他的话，林绪轻轻笑了。
不可否认的，他眼眶间好像有什么酸胀的东西在作怪。
喜欢二字足以支撑一个人过三年丧偶式的恋爱，也足够支撑一个人承担随时丧失爱人的提心吊胆，的但是林绪舍不得。
也许因为幼年的经历，他格外厌恶“抛弃”这两个字。
他一直都在想，以后他如果有了挚爱，他会用尽一切来爱他，就像网上流行的那样，那个人发消息他会秒回，那个人说上一句普普通通的情话他就可以傻笑好半天，那个人一个亲吻就能让他意乱情迷，神智昏昏。
而不是让他一直在等自己，甚至某一天等都等不到他。
林绪会心疼。
是真的心疼。
心疼得恨不得在心上剜下一块肉去。
林绪没有那么伟大，他不会因为怕耽搁对方而放任他从自己的身边溜走，可真当选择摆到面前，他还是不舍得霍衍过这种日子。
“霍衍，如果等我退役后，你还喜欢我，那我们……”
说到底还是觉得他过不了这种生活，在林绪的眼里，他的喜欢就这么浅显吗？
霍衍自嘲一笑。
“算了，不要说了。”霍衍阖眸，上前快走两步到车边:“既然觉得不合适，那你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过。”
林绪上前追了两步，却在快要触摸到霍衍肩膀的时候，手指突然痉挛了两下，最终他还是把手慢慢收了回来，没有去反驳霍衍的话。
车上，两个人没有说一句话，轻柔的轻音乐也无法缓和车内冰冻的气氛。霓虹灯映在车厢，霍衍靠在椅背，双眸阖上。林绪目视前方，开车的同时心里乱糟糟的。
直到霍衍突然开口:“公司门前停一下，我要回去拿一份文件。”
二十分钟后，林绪依照他的话把车停下，霍衍打开车门的动作顿了片刻:“不用等我，你直接回去就好，我把我的车开回去。”
林绪点头说好。
但是他却没有离开，他在车里抽了一根烟。
林绪心乱的时候喜欢抽烟，刚才霍衍在，林绪怕熏着他，愣是忍住了。
十多分钟后，林绪看到了一辆黑色路虎径直开过他身边，他在车库里看到过这车，知道这是霍衍的。
令林绪感到不安的是，霍衍的车速提的很快，超速得很明显。
林绪踩下油门也快速跟了上去，他一边追霍衍的车，一边给霍衍打电话，然而，霍衍一个都没有接，车子依旧在疯了似的往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