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羽盘算得很好,在掉下深渊的那一瞬间,唤出藤球保护,滚到安全的地方只后再偷偷溜回去救小师兄。
跳崖完成了,藤球召唤也完成了,她顺着深渊底部的沟壑一路滚啊滚啊滚,速度飞快,跟在后面的花妖很快就被甩掉了,藤球也终于停了下来,但她也快死了。
她的脑袋在即将撞上一块巨石的时候,脖子上挂着的金铃陡然变成一只大钟,把她罩在里面替她挡住了这道致命伤,就像当初在避雷谷被雷劈那次。
金钟散发着淡淡的金光,钟内温暖如春,隔绝掉这冰天雪地的刺骨寒冷。
祁羽脖子上那道伤口再次裂开,血染红她的衣群,浸透了身下的白雪。她的手?断了,腿断了,全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身上的皮肤因为撞击变成大片大片的青紫,肚子上还有三?道刀伤。
疼痛已经麻木,她没有力?气再抬手为自己治愈伤口,半睁着眼透过金钟的金色滤镜看天,看细碎的雪花飘落,渐渐在钟外?盖上薄薄的一层。
谁能想到,我会以这种愚蠢的方式死掉。
如果当时没有唤出藤球的话,或许只是摔在雪地里,然后……然后被花妖吃掉,变成农家肥。
这样一想,这种死法更能让人接受一点。
祁羽想起与小师兄在冰洞的那一夜,早知道会死掉当时就应该把他上了!管他三?七二十一的。还有在风花雪月楼的那一次,为什么不把他上了!居然聊了一整晚的天,可真是太蠢了。
我可真的太亏了!她忿忿的想。
她的记忆就像一盘倒放的碟片开始快速的后退,从掉下来的那一刻开始,每个人的脸都像走马灯一样在脑中快速转动,一直到她在广誉城外的荒山上,刚醒来时茫然望着四周的场景。
我当初是怎么来的?我来之前在做什么?我的父母是谁?我的家在哪里?竟然一点也想不起来。
好累,睡了。
包裹住祁羽的藤球失去了灵力维系,迅速化为几段枯藤,落了满地。
在她缓缓阖眼的一瞬间,笼罩着她的金钟渐渐散去光芒,化为细小的一缕白光没入她的额间,将她的生命定格在这一刻。
……
巫马楼正躺在北丘谷翡石山的太子寝宫里,花灿灿正依偎在他身旁熟睡,下个月他们就要大婚了。
他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她的发尾,看她精致的睡颜,突然心口一阵剧痛,哇地突出一口鲜血!
巫马楼捂住胸口跌下床,脸瞬间涨得通红,双目微瞪,神情不可思议。
花灿灿惊醒,忙起身扶他,“你怎么了?”
巫马楼抓住她的肩膀,忍受着心?口传来的剧痛,声音嘶哑道:“她,死了。”
契约咒的反噬,如果不是主动主动解除,一方身死,另一方也收到了反噬。
“你说什么?谁死了?”花灿灿见他神情有异,焦急的看着他。
“死了,我师父死了,祁羽死了……”
她死了。
他强撑着站起,半佝偻着身子跌跌撞撞奔出门,化为一只巨大青色蛟尾消失在云间。
……
从半空俯视,那些蔓延的血迹,就像一朵在雪中盛开的红梅,鲜艳夺目。
祁徵远远看着,不敢上前。
他不需要上去确认就已经能够感知到,那个人,就像她身侧的那些枯藤,巨石,白雪一样,灵气散尽,没有一点生机。
在场的众人都能感觉到,包括牧飞白和柏松吟,他们在很远的地方停下,看着刚才徒手?把人捏碎的曾经的北丘之王,怔怔站在雪地里,任凭白雪落了满头,不敢上前一步。
“你们先回去,这里发生的事,不要外?传。”牧飞白转身对他带来的人说。
这些人里,除了柏松吟,皆是妖修。千年前北荒雪山曦凤灭亡一事大家多少都知道一点,这几百年虽然叹仙盟一直致力于修复人妖两族的关系。但妖族对人族骨子里还是怀揣着恨意,只是现在的和平确实来之不易,如今的北丘也发展得很好。
在妖族眼力,只有绝对的力?量,没有绝对的权力?。能站在北丘之巅这个位置上的,都是实打实用拳头打出来的,至强的血脉压制。
在他们看来,曾经的北丘之王只是杀了一个小小的人族修士,就算人族想追究也没在怕的,打不了就继续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