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本相轻叹一口气,没有再回答。他身后站着雪无霁等三人,皆是预备着易柏卿忽然发难。
易柏卿明白今天自己讨不了好了,他应该快想怎么逃才是。可他理智再明白,也控制不了自己全副心神放在缘本相身上。他想冷静,却完全冷静不下来。
他死死地盯住缘本相的眼睛,企图找出蛛丝马迹。槐略直接挡住了缘本相,厌恶道:“你聋了吗?听不懂人话?”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易柏卿重复道。他本以为至少缘本相还恨他,就算已经不喜欢了不爱了,还是会对他有情绪的。
可现在他却告诉自己,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缘本相已经忘记了他,甚至连一点点影子都想不起来。
“小槐,你到后面去吧。”缘本相搭住槐略的肩,认真道,“这件事由我来和他说清楚。”
“易将军,我以我本心发誓,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我都没有对你有过任何超出的心思。曾经我不明白,盲目答应了你做道侣的请求,我很抱歉。但现在,请你别再有什么幻想了。”
缘本相目光清澈,陈述这句话时也礼貌而有条理。
“我不相信……”易柏卿偏执地道,“我不相信!”
他有种一脚踏空的茫然感,心里又空又慌。阿荼怎么能够这样理智地说出这样一段话?明明是自己亏欠了他,他难道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是的,易柏卿一直知道他亏欠了阿荼,他把这当做了筹码,二人迟早会再次产生交集,互相亏欠再也无法分开。他觉得自己应该是缘本相一生中最无法磨灭的印记,应该是他无论如何都戒不掉的毒|瘾,应该是他最在意的人。
哪怕那是恨,也只有他能让缘本相恨!
然而缘本相的应对却让他的一厢情愿变成了泡沫——任有再多的恩怨,缘本相都想就此终结。
缘本相已经完全不在意他了。
易柏卿终于感到了意难平,凭什么?!
“难道那三十八年对你来说就是笑话吗?!”易柏卿无措至极,仿佛被扇了一巴掌般恼羞,脱口而出、口不择言,“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珍惜?不……不可能,我在回音谷里看到,”
缘本相闻言,神色有些古怪,槐略更是不可思议地“哈”了一声。雪无霁摇了摇头,道:“你已经没救了。”
把三十八年变成笑话、一点都不珍惜的,难道不正是易柏卿自己吗?
没有人说出来,但易柏卿也意识到了他们在想什么。
他脸色惨白颓然,已然说不出话来。
执迷不悟,不知悔改。
雪无霁已经不欲再废话,对缘本相和槐略道:“你们可以自行处理。”
在场他和陆宸燃实力最强,但看完回音谷镜后,此事事关缘本相的过往,最终的决定应该由缘本相来下。
“我知道你心软。”槐略面对着缘本相,直接道,“那你愿意让我来为你报仇吗?”
他红发随风而动,张扬耀眼。注视着缘本相时,眼神好似两团燃烧的火、只为一人冷静停驻。
缘本相还是魂体,真要动手也很难。他回望片刻,笑着点点头:“麻烦你了,小槐。”
槐略深吸一口气,转过脸时已经变了个神色,冷冷对上易柏卿。
忽而,他听到身后缘本相又道。
“那等此事结束,你愿意和我结为道侣吗?”
槐略的表情瞬间崩裂,脸红到了脖子,转过脸道:“你你你?!——”
易柏卿也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看到槐略的样子,陆宸燃嘲笑一声。缘本相则是在这几天第一次露出了真心的笑,开怀笑起来。
“我……我先和他打完再说!!你,你等着!”槐略简直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放了,脑子混乱半天,干脆扭头先跑了,颇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秘境荒草丛生,天穹如幕。
有风吹过,带起枯草和烧焦的荼蘼草叶。
易柏卿往后退去,到了溪边。
缘本相握住新得的佩剑,闭上眼再睁开后,已经恢复了战意。二人遥遥相对,灵暴如风渐起。
战斗一触即发。
灵光剑光四下闪烁,远处二人战成一团。缘本相一直看着战斗之处,交叠的双手显示出他的担忧。
雪无霁看在眼里,有意开解。他对陆宸燃道:“你觉得谁会赢?”
“哥哥问我这个?”陆宸燃眯了眯眼睛,笑道,“谁赢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若今日槐略输了,他也不必想着让我们帮他赢回来,直接滚回虹光门吧。”
雪无霁:“……”
陆宸燃道:“其实没什么悬念。不是吗?”
“是。”雪无霁轻声道,“易柏卿必输无疑。”
虽然他可以说是背水一战,但早已没了斗志,全凭一腔偏激愤怒。而槐略却可以说是心境上佳。
这对槐略来说,也会是关键的一战。
“何况有了你的话,槐略不会输的。”雪无霁对缘本相道,难得多说了几个字。
缘本相有点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
果然,不出三刻钟,二人缠斗已现端倪;
再过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易柏卿的佩剑被挑飞,赤色灵焰把他的灵剑断成数截。
缘本相松了口气,更加目不转睛,专注地看着槐略。
燃烧的热风里,槐略提着剑走向易柏卿。后者已经跪地不起,一腔仇恨无处发泄,怨恨地看着槐略。
“看我干什么?你输了。”槐略冷笑。
易柏卿咬牙,手突然成爪,但随即肩上一重,槐略把剑架了过来。带着灵压的剑犹如千钧,使其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