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老板客气。”小孟爷手里捏着扇子慵懒地站在一旁,千翠阁的祝老板做了那么多年的生意,早就练就了一双鹰一样的利眼。这小孟爷虽说和旁边儿的姑娘没挨在一起,可那眼神却是一刻都没从这姑娘的身上离开过,一看便是正在兴头上的。祝老板心思一转,立马便明了了,殷勤地走到重华面前,“这位女郎,店里刚进了几样京城来的玩意儿,要不,去楼上雅间看看。”
去雅间,那不是没意思了。小孟爷看着正在柜台旁细细挑选的旬宴微二人,心头主意便上了来,冲着祝老板摆摆手,“不必了,你把东西拿过来看就行了,不用去雅间废那些个事儿了。”说着,便拉着重华一同去往那柜台旁边。
正巧,旬宴微正拉着柳如眉的手,在试一个糖白玉的镯子,这只玉镯水头不大好,分量也没有多少。放到寻常人家,还可以说是个好料子,可旬家世代公卿,送小情人儿就送这么一个小镯子,未免也太小气了吧。
小孟爷可不知道,旬家每房的银子,都要走公中的账。旬家看着钟鸣鼎食,其实也就外头看着好看。旬宴微每月支使的银子,也就自己当个小吏的俸禄。千翠阁中的首饰,向来都是以精巧著称,旬宴微当时放出话来,要带柳如眉来千翠阁挑首饰,到了之后,看见上头的价钱也被吓得胆颤心惊。幸好,柳如眉没什么眼光,那么多的首饰不挑,就挑了一个小镯子。
不过,就这个水头不怎么好的镯子,也要他半个月的俸禄呢。旬宴微看得肉疼,不过,看见一旁柳如眉对他笑得温温柔柔的样子,旬宴微便觉得什么都值了。
这厢的柳如眉脸上笑盈盈,心里头正骂着旬宴微小气呢。要说,柳如眉跟着旬宴微也有小半年了,自然是知道旬宴微囊中羞涩。虽然拿不出银子这一点,叫她着实不大满意。不过,这么个金龟婿,她才不会在这些小事上让他丢了面子,若是能被他纳进旬家,她下半辈子都不用愁。镯子水头再差,那也是钱不是。
“懂事”的柳如眉,自然不会嫌弃小小的镯子,放在手腕上比了比,对着旬宴微笑得一脸温柔,“宴郎,这个镯子很好看。我有这个就够了,等回到家,我天天戴着,就好像能天天见到你一样。”
“如眉……”旬宴微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掏出了钱袋子,刚要去付账,却听见另一头传来了个声儿,“等等。”回头一看,不是小孟爷孟文松,又是谁。
旬宴微现在看见孟文松,就想起那一日他同重华站在一块儿笑的样子。虽说他不喜欢重华,可男人就是这样,就算不喜欢自己的妻子,看见妻子同旁的男人在一块儿,总有一种自个儿的东西给人抢走的感觉。旬宴微一皱眉,“孟兄这是做什么,你我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
“唉,旬兄别误会。”小孟爷三两步走过去,指了指旬宴微手中的镯子,“我只是想要看一看你手里的镯子,可没想要和你叙旧情。”
“这镯子我已经买下了,你要是想看,让掌柜地另外拿一个给你便是。”
孟文松勾勾手,让祝老板过来,指了指镯子,“他付钱了吗。”
孟文松这样子,一看便晓得是和旬宴微不对付了。旬家虽说剩个空壳子,可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要找千翠阁的麻烦,那也容易。祝老板是个精明人,两边都不想得罪,对着孟文松拱拱手,“虽说还没付钱,不过,小孟爷要是看上了,小的等下立马去后边儿给您取来。”
“算了算了,刚刚站远了没看清,这镯子水头这么差,买来送人,我还怕丢脸呢。祝老板,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旬公子过来,你怎么就给他拿这些东西。”小孟爷笑得像一只狐狸,“旬兄又不是付不起,快,把你们店里最好的首饰,全都搬过来。”
被小孟爷一句话戳了心窝子的旬宴微,站在原地脸都白了。这下好了,他要是现在走人,这面子往哪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