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主子说了,只要大爷肯答应同他合作,一块儿扳倒孟文松。这剩下的事儿啊,便不用大爷操心了。”重华微微抬起头,打量着孟文竹。见他眼中闪过意动,却又生生按下。毕竟孟文竹也曾经接受过孟家的家业,晓得就算这是个周全的计划,实行起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
握着扇子的手,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一看这样子,重华便晓得他这是在左右为难。既怕事发又不成功,又怕好好一个扳倒孟文松的机会溜走了。若是不往上添把火,便不是重华的性情了。
“大爷,那小孟爷比您小了十来岁,之前孟家的家业,可有一半儿都是您打拼出来的,拱手将江山让给一个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别说大爷您了,就是奴家听了,也为大爷你不值啊。”见着孟文竹双手紧握扇子,重华便晓得,这人还是心动了。坐起身来,为孟文竹斟了一杯酒,“若没有孟文松,这孟家的家业,本来就是大爷您的啊。”
重华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听在孟文竹的耳朵里,那可真不是个滋味儿。孟文松没有出生之前,孟老爷是真真儿地一心为他好,每回的生意场都要带他去见见。从五岁那年被过继到孟老爷膝下那一刻起,所有人都告诉他,他以后要担起孟家的责任,光耀门楣。
他也一直都为着这努力着,可努力了十来年,孟老爷却忽然有了亲生儿子。有了亲儿子,他这假太子,自然也就失势了。不仅没了孟家的家财,还被孟老爷几句话忽悠,累死累活帮着孟家做生意。孟文竹到现在还记得,有几个碎嘴的婆子,背着他说他是个没用的东西,在孟家连条狗都比不上。为他人做嫁衣,真是天底下最蠢的狗东西。
那一刻,碎嘴婆子的话,便好似兜头一盆冷水浇下,将孟文竹先前所有的幻想通通打破。从那一刻起,只有孟文竹自己知道,有些东西变了。
回忆似流水,渐渐收回。孟文竹抬起头,用着扇柄敲了两下桌子,终于是下定了决心。“回去告诉你们主子,这件事,我应下了。”下定了决心的孟文竹,一双眼中闪过思绪万千,最终通通流于平静。重华的心,也稍稍放了下来。对着孟文竹一拜,“孟大爷,此地人多眼杂,奴家便先行告退。”说罢,重华后退着,慢慢地从厢房里出来。
当身后那扇门关上的时候,她的这颗心,才终于是尘埃落定。低下头,往崇文馆的方向赶过去。见着四下无人,悄悄地问系统,“喂,那孟文松方才听见我和孟文竹的话没有。”方才她在外边儿的走廊上,同送酒的小丫头撞在了一块儿,趁着妈妈没注意,悄悄地让小丫头给孟文松带了句话。
就对他说,去天字三号房的门外站着听一会儿,会有相当重要的事情要同他讲。彼时的重华,作出一副钦慕孟文松的模样儿,小丫头只以为重华是要学越女诉情。在一包银锞子,并着重华恳求的眼神儿下,勉强答应了。重华也没个把握,孟文松真会过来。
系统支支吾吾开口,“听,是听见了。可是你这样做,是不是违反了规则。”
重华翻了个白眼,才懒得理会系统。要不是不能由她动手杀了孟文竹,她早就准备砒/霜鹤顶红,一起下在孟文竹的酒菜了。难得她找了这么个好法子,管他什么规则不规则的。
显然,系统也觉得像重华这般的性子,能够乖乖完成任务,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生怕她再出什么幺蛾子,系统也不敢出声儿了。重华顺着记忆,摸索着赶往她来时的那间小屋子,准备将身上的衣衫给换下。
可就在重华走进屋子的时候,黑暗中忽然伸出了一只大手,拦住重华纤细的腰肢,将她压在角落的墙面上。来人的动作大了些,一时收不住,害得重华重重地撞往那人的胸膛。胸前的绵软挨着男人的坚硬,惹得黑暗之中的男人一声儿闷哼溢出口中。许是那团绵软的触感实在是太好,这不知羞耻的男人,竟还下意识地往自个儿的胸膛按了过去。
“登徒子!”羞恼的重华手起一个巴掌便过了去,可男人长得太高,黑暗之中重华又看不清楚,竟错手打在了他的脖子上。男人下意识往后一缩,那温润的指尖便蹭着凸出的喉结划了过去。纤长的指甲带来微微的刺痛,惹得男人黑暗之中的眸子又深了几分。
“莫要乱动了。”重华的脑袋上,传来了微微喑哑的声儿,这男人生怕重华再折腾,索性将她的手儿握在了一块儿,缚在后头。男人饶有兴味地低头看着快要跃出的一双雪白,凑过去,在重华的耳边儿说着话。
“好好地叫人将我引过去,你到底什么个意思,恩~”最后的那个“恩”字儿,从他的的鼻尖出来,绕进重华的耳畔,若不是她往常见过大场面,恐怕心里头什么话儿都要对孟文松说出来了。是了,他一说这话,重华便晓得这人是孟文松。听了那一番话,不去怀疑他的好哥哥,怎么又来寻她了。可真话重华又不能说,只好又绞尽了脑汁儿扯谎。
“小孟爷,奴家原本是这花楼里顶顶不起眼的人物,可偶然间听见了孟大爷同旁人说话间,对孟家,对您,都没什么好话。奴家曾经远远儿地瞧见过您一面,一颗芳心落在您身上,怎生也收不回来了。奴家又怎么忍心,看着孟大爷对您不恭不敬。今儿个晚上,奴家原本也只是想要诈他一诈。不曾想,原那孟大爷真是包藏了狼子野心。”
重华这一番话儿说的,就差声泪俱下了,这痴情模样,连她自己都快要感动了。
“哦?”孟文松挑眉,“这么说来,你对我情根深种,如今倒是我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