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雨灵郑重地接过那绿莹莹的镯子,戴在手上只觉通体清凉,她是聪明人,明白皇后话里的话。此镯既是皇后身份的象征,那于萧皓而言,他所求的,自然是皇帝之位了。而今这镯子到了自己手里,岂非摆明皇后支持他的态度?这份大礼,可真是够重的。可单单这样,还不能满足她的需求,还得想法子将那姓马的赶走才是,于是唐雨灵谢过镯子后,嘻嘻一笑:“母后这镯子戴了这么多年,依旧光泽如初,想必定有保养的良方吧。”
却不料皇后的答案竟是这般:“只是太后昔日赐予本宫后,藏多戴少,是以不显旧。”唐雨灵一纳闷,这是告诉自己要韬光养晦不与那姓马的争锋吗?可是,那家伙是个杀手啊,这能忍的?可她既然如此说了,唐雨灵也只得摘下镯子,托宫人放回盒中,又顺着皇后的话道:“也是,这镯子这么好看,栖梧也舍不得戴。可又怕长此不戴,被盗贼取了去,被匪徒夺了去,那可辜负了母后的美意。”
皇后听她忽地说得这么严重,不知她想说什么,反问道:“天子脚下,太平盛世,哪来的盗贼?”唐雨灵答道:“岂不闻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贤人如此,盗贼更是如此。卧榻之侧,往往便危机四伏。”皇后见她信誓旦旦,惊出一身冷汗,抿口茶,润湿干皱的嘴唇,缓缓道:“贼人肆虐,便要擒贼。朗朗乾坤,昭昭明德,岂容匪徒猖獗?只是,莫要错怪了好人才是。”
唐雨灵目的已达到,既令皇后警惕,她便定会自己派人调查,届时不由得那姓马的狐狸尾巴不露出来。若是碰着运气好的,没准还能把萧亮也带出来。只是这些话,她不能尽说,毕竟那也是皇后的儿子,若非她自己发现,旁人触及,岂非惹得凤颜大怒?
萧亮却是来得快,也不通禀,直入殿内,在殿门口便大叫:“儿臣给母后请安。”见着唐雨灵,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又笑道:“怎么,皇嫂也在?”唐雨灵想起上次他诛杀刺客的事,正好顺带提醒皇后一番,便故作感激地颔首道:“上次承蒙王爷诛杀刺客,否则我这条性命只怕不保。”却不料萧亮竟道:“皇嫂客气了,那日是皇兄先出的手,能保护自己的发妻,可真是弟弟效仿的典范。”唐雨灵脸色一紧,果然这萧亮城府深得很。她本欲将杀人灭口的罪过推给他,他倒往萧皓这边推,看来这大愚定是装着来的,当真不容小觑。
可是眼下又并无任何真凭实据,亦不能辩驳得他。况且就算他当真先出的手,又能说明什么呢?眼下他即在此,与皇后也不便再相聊,于是唐雨灵福身告辞,打道回府去了。
然而轿子方落下,那姓马的已经候在园子里,叉着腰,装着看荷花的样子,可明摆着便是挡住她回房的路,张嘴便是:“姐姐可否借一步说话?”唐雨灵也不怕她,若她真要动手,便是冬梅等人跟着,也不是她的对手,便支开众人,与她来到池边,听得姓马的道:“姐姐好福气,竟得了娘娘的镯子,可否让妹妹瞧瞧?”一眼看见唐雨灵手上那个,便认定是皇后送的,两只手摸了上去。
唐雨灵早将那只藏起,这只任她摸摸又何妨?也不说破,随她摸去,却见她将自己的手拉过去按在自己的胸口,作势后仰,嘴中大叫:“姐姐莫要这样,有话好商量。”呼得站在远处一干丫鬟全围了过来,她倒趁机往后倒去,落入池里,惊得池中鱼儿四逃。而她右手一拉,指甲在唐雨灵臂上抓出几道血痕不算,还顺带将那玉镯一起拉脱在地,碎作几段。这一系列的动作转瞬即来,饶是唐雨灵宫斗多年,也未曾防备,一时只能愣愣地看着她在水里扑腾,好些仆人跃入池中,打捞施救。
更为可恶的是,等到晚上萧皓回来的时候,那家伙竟紧捂着被褥,哆嗦着身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替唐雨灵“开解”,装得楚楚可怜地道:“不,这不干姐姐的是,是我不甚跌入池中……”
她捂着嘴打了个小小的喷嚏,震得唐雨灵浑身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