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早饭也吃得差不多了,便让下人将桌面撤净,换上了茶果,才请了周季鸢进来。
“三嫂,你这儿可真好。”周季鸢也不与林有福生分,进来便吃起了果子喝起了茶:“曲径通幽的,到处都是花草树木,比我那小楼前可强多了,就只看得到一汪水。”
高阁亭台,活水岸边,明明是风水极佳的地段,结果被这周季鸢说成那样寒酸,林有福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
“这些都是你三哥弄的,以前没来过?”
“没你在这儿,谁稀得来?何况三哥老不在,一问必然又是去喝酒了。”周季鸢不由抱怨,端得是一派天真。
林有福心里不舒服,即使她与周白的婚事是假的,但又有谁愿意自己的丈夫被别人不停数落呢?
“男儿应酬多些是应当的。”因此,她不动声色的将话挡了回去。
“可若他以后还是这样,岂不是太委屈嫂嫂了?别人可都说您是十分爱他的。”但周季鸢依旧不依不饶。
“小鸢,这些事,等你以后有了夫婿,自然也就懂了,好吗?”意思就是,你年纪还小,别搀和大人的事。
到此时,周季鸢也看出来了林有福是在敷衍她,眼神一转,便又换了话锋:“其实哥哥总爱画画,倒也没什么。可他画的那些,都不成个什么样子,就算摆在大街上叫卖都没人要。偏父亲偏心,诚心供着颜料和纸,家里这些年都因此耗损了不少。嫂子,你可别惯着他那毛病,男人还是得有自己的一份事业,您说对吗?”
其实林有福挺不明白的,这丫头从见她第一面起便使劲地跟她诋毁周白,似是试探,又似是抱怨,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但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林有福立刻便懂了。
“谁掌着钱谁在家做主,如今哥哥的月钱才不过10两,连喝酒钱都不够,以后这院子还不都得归着嫂子您管?”
只因周白底薄,自己便可仗着娘家财势,将他至于股掌之间,管着他画画,管着他与友人外出喝酒,管着他这样与那样的所有事。
林有福恍然,周季鸢的话里话外,竟打得是这样的算盘。
见自己说的话终于让这位新进门的嫂嫂变了神色,周季鸢便以为是自己的话奏了效,因此也没再多留,直接就道了别。
将这个心思极多的妹妹送走后,林有福便转去了周白的书房。
此时,周白并未在作画,而是卷了本书在手里,双眼却望着窗外愣愣出神,连林有福进来了都没察觉到。
“夫君?”林有福立在门口喊了一声,见他没反应,便又走近了些唤道:“周公子?”
周白这才回了神,放下书册,将她带到案前坐定。
“昨晚你交与我的嫁妆录子我都看过了,处理起来不是难事,只因不能让人起疑,所以难免会耗时长些,你可能理解?”
“自然,不过这样,就得多叨扰周公子不少时候了。”她带来的嫁妆里只有很少一部分是金银细软,大部分都是些偏僻边远的铺子或者田庄,落在好地段的只有那么两三家,恐怕还是她那个操心的父亲自己添出来得。
“无妨,只是现在这么住着,到底是麻烦了些,所以我想……趁早与父亲提分家的事。”说着,周白又翻开案上一叠册子:“这些是平日里与我有些往来交情的锦城商户,你瞧瞧,对你可有帮助?”
林有福接过册子定神一看,便抽了一口气:“元家、江家、许家,再加上我们林家,便已是半城锦绣,你竟与走外省的褚家与计家也有往来?”
“果然是林家的女儿,一看便知底细。”周白见她如数家珍,不由赞道。
“所以……周白。”林有福将册子合上,郑重放回案上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至少,绝不是一个旁支小户的庶子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