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晚,与父亲一同将宾客送走后,周白便被周傍成拉到了一边说话。
“可见过你林家二哥了?”
“见过了,嘱咐了几句就走了,像是急着赶回去做什么。”周白老实答道。
“哦。”周傍成这下才放了心,但立刻又担忧了起来:“主家的周辽大堂兄你可见过了?”
“也见过了,说了几句话,还赞今儿的酒滋味好来着。”周白也答得从善如流,这个周辽确实拉着他说了不少话,说他一表人才,将来绝对也是家里的主心骨,成亲之后如无大志,去他那儿谋份差也是极可以的。
但这些话,他不打算对这个热衷攀高枝儿的父亲说。
“那当然,你母亲张罗得着实辛苦,都许久没睡好觉了,我看着她头发都白了不少,你以后可得多孝顺她呀。”周傍成成功被他岔开了话题,但说着说着,又说起了那位并不想见他过得多好的主母。
“孩儿省得。”恐怕那些白发里,有许多还是为了自家亲儿的将来而愁出来的吧。但这话周白自然不会当着父亲的面说。
“既然你娘林氏已经过世,你又成年了不便再去其他房,那就继续在你原来那院子里住着吧。明早带你媳妇儿来敬完茶,就陪她到西院挑几个得力的下人回去,千万别轻慢了她,可知道?”周白颇有些恍惚起来,就算是母亲在世时,他也从未听他父亲用这样的慈祥语气对自己说过话。
之后,周傍成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看此刻天确已不早,便让周白赶紧回去,莫让林家小姐等得太久。
及到新房门口,周白依旧在想着今夜到底要与这位金贵小姐如何相处。
“你应当知晓,福妹爱你良久,你若不爱她,也不要让她伤心,知道吗?”周白依旧琢磨着这句,林有玉临走前将他拉到一边嘱咐得话。
在当时,他应得很快、很真、很切,却丝毫不敢说自己娶她,只因有利可图……
“我竟也沦为了这么个贪慕华贵之人。”周白捂脸自嘲。
而在新房内,被所有人认为心恋周白的林有福,内心也同样混杂着煎熬与忐忑。
“若他真将传言当了真,以为我爱他至深……”那自己岂不是成了骗爱之人?想到这里,林有福不由自责起来。若是将来这个周白真遇到了两情相悦之人,又碍于自己的位置而嫁于周白做妾,那这岂不就是自己的罪过了?或者……该趁着今夜,好好与他说清楚?
情形却容不得她在细想其他。
周白,终于到了。
“姑爷安好,小姐等您许久了。”开门进来的,是林有福的陪嫁丫头,也是从小与她一同长大的玩伴,因着是林家世仆的女儿,所以也是姓林的,单名一个晚字,林有福惯常喜欢叫她阿晚。
林有福忙将绞在手中的红纱盖巾理平,摆回原先端庄的坐姿。
“喜娘已经将合卺酒与喜点都摆好了,姑爷与小姐都用些。我这个无关的人便先避去偏房了,姑爷若遇到了什么难事儿,来叫一声便是。”把周白迎入房中后,林晚又嬉笑道:“祝小姐祝姑爷,洞房花烛夜圆满成双,早生贵子。”
她也就是仗着自己在小姐面前从小伺候起来的,是林有福很是离不开的人了,才敢这么对自家主子说话。
林有福生怕阿晚越说越放肆,生怕周白又更添别的想法,赶紧抬手将她赶了出去。
等确定阿晚确实走远之后,林有福不等周白为自己掀开盖头,便先自行露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