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小孩子。”他连同毯子将她抱坐到怀里,她乖乖地窝在他身前,握着遥控器的一只手从毛毯里抽出来对着电视又要换频道。
他接过遥控器,将她的手塞进毛毯,问她:“到底要看哪个频道?”“我不知道。”她转了身子面朝向他,又从他胳膊下环抱住他,“就是不想睡觉。”
他把她稍微推离自己,低头看她的脸,她半眯着眼,明明已经很困了,却还是努力睁着眼睛。“那就不睡了。”他去亲她,她一手环上他的脖子,在灯影里叹息一声。
大概是认识以来二人最投入的一个吻,不带欲念,只想要对方快乐和满足,晨曦的微光透过深秋的雾气,透过窗棂,带出一片惊艳的光晕,迎着光晕的身影沉醉且沉沦。
她本来昏昏欲睡,一吻方罢,才发现天已转亮,另一只手从毛毯里伸出手来指指窗外:“是不是快日出了,我们去院子里看日出好不好?”
他低笑一声,将她重新裹好,抱在怀里,一手关了电视和灯:“还早呢,不急。”说完又低下头去亲她,她被他连毯子一股脑儿抱着,不好挣扎,只隔着毛毯用力推着他的胸膛,吱吱呜呜地说要看日出,现在就要看。
他听不得她这样委屈的语气,稍稍松开她问:“那加件衣服去顶楼好不好?”
“不好,我们抱一床被子去。”她胳膊吊在他的脖子上,又是跪坐在他腿上的姿势,滚烫的脸颊也蹭在他的脖子上,让他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可是黏腻着他的她,气息缠绕带来的绵延不绝之意,又是他想要珍惜的。
将她整个抱起来,丢进被窝,又是一股脑儿地一抱。她只露出半个脸来,胳膊又被他压住了,大口大口地呼着气。看得他笑起来,其实室内的光线并不亮,加上又只剩了床头的一盏小灯,可是他还是知道她每一个细小的动作。
他用下巴帮她将被子往下蹭了蹭,就抱着她上了顶楼,二人平时都只住二楼,很少愿意再爬一层,顶楼的设计是顾清邺的创意,有个小型的花房,起初是为了静欢养花,后来静欢不愿意爬楼,将花都养在了一楼的院子里,顶楼的这个花房便一直闲置着,只零零散散地摆了些假花。
花房里有个榻榻米靠着一块巨型的落地窗,静欢最初见到这个榻榻米的设计时就想,和他一同坐在这里,在一室繁花里,看满天的星光,应该是件很浪漫的事。可是后来每次打扫顶楼时,最烦的便是这块巨型的落地窗和榻榻米的设置,一遇上下雨的天气,整块玻璃都是花的,要擦几遍才会干净。
顾清邺此时怀抱着静欢的时候,才想起那时盯工人时的辛酸。做榻榻米的时候,大部分人家都会好好盯着工人,防止用了劣质的材料,没几年就会蛀空了。他那时才刚进宋朗的公司没多久,宋朗事事都依靠他,又算了他技术入股,在公司自然十分尽心。清灵又刚刚怀孕,也帮不上他,他就把笔记本挪到顶楼,和装修工人同用一个拖线板,一边办公一边盯着。
顾清邺已经记不得当初为什么执着地要在这个花房里设置一个榻榻米,现在终于明了,当初应该就是与现在一样的心情,希望有这么一个人,始终可以和自己一同坐在这里,一同体会时光的意义。他是不具文艺情怀的人,这是他所能想象的最温柔的事。
他将她放到榻榻米上,让她靠在他的怀里,静静等日出。她半仰起头问他:“你到被子里来吧,挺冷的。”
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心,答非所问:“要是我这次赢了这个案子,一定没有这样的待遇,输了真好。”她气鼓鼓地答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揉揉她的肚子:“这是君子的腹?”她被他逗得笑起来,从被子里出来,将他一同裹进去。
果真如顾清邺所说,一点都不急,好像等了很久,天边金色的光晕还沉在海平面,太阳的头都没有露出来。与她这样抱坐在一起,对顾清邺来说既煎熬又幸福。对于静欢,好像也是实现了长久以来的一个愿望。
在绝望的时候,他们一同在院子里的花架下守候过日落,那么现在他们又这样满心欢喜地一同守候日出。
太阳露出地平线一点点的时候,暖暖的色调就已印染了小半边天,二人一同伸手指过去,又一同撞在落地窗上,都是嘭的一声,又一同笑了,他将她的指尖握到手心,又重新举向日出的方向:“真是美丽。”平日里,从来不注意的东西,因为美好的心境,因为身旁的人,这个世界这样美丽。
太阳一整个地跃出来时,一刹那像是给天空镀了一层金光,也经过落地窗的折射落在他们身上。
静欢忽然说:“怎么有种在接受洗礼的感觉。”
“嗯,神要我们要彼此深爱,然后相伴一生。”
“你不做婚礼司仪真是婚庆界的损失。”
后来他抱她回了主卧,给她盖好被子,转身就要离开,她拉住他的胳膊,脸迅速缩进被窝,一声不吭。
在清晨的暖阳里,他问她:“我是不是可以不用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