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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陵光(六)(2 / 2)


他终于明白“风筝是放给他看”是什么意思。

有太后的首肯,御花园每天纸鸢满天飞。还有糖葫芦,路边遇到的拿着糖葫芦,伸出丁香小舌细细舔,憨态可掬的少女,他不知道见了多少。

吓得好几天,夏青都不敢出门。

“这群人疯了吧。”他疑惑地问楼观雪:“糖葫芦和风筝到底是什么意思。”

楼观雪状态一日比一日差,神色却依旧冷淡,回复他:“没什么意思。以前有人旁敲侧击问过我喜欢吃什么,我说糖葫芦。”

“至于风筝,”他一点一点笑起来,意味不明:“嗯,我的确喜欢放风筝。”

夏青:“……”这话他怎么就一点不信呢。

为了避开这些人,夏青不得不常呆御书房。

这里除了宫女太监,外人不能靠近。

御书房铜灯烛火明晃晃,紫檀香闻得人昏昏欲睡,夏青难得打理了下自己乱糟糟的头发露出脸来,这身体不是他现代的身体,可是长得却是一模一样,要不少年龄变小了点他都以为是系统直接给他换了古装。

他低着头,黑发落在脸侧。夏青的皮肤是那种泛着荧光的白,魂体虚虚实实也能见眉眼色若春晓,不过眼神太过疏朗纯澈就少了那种外表带来的奢靡妩艳,光风霁月似明月清风。他随口一问:“你这几天是不是身体不好,怎么感觉气色越来越差了。”

楼观雪淡淡“嗯”了声。

夏青浅褐色的瞳孔微睁:“为什么?摘星楼的后续影响那么重?怎么我上你身时没什么感觉。”

楼观雪说:“不是摘星楼。”

夏青:“那是什么?”

楼观雪定定看他一眼:“是我身体内的血,或者说是我神魂上的诅咒。”

夏青:“啊?”

然后他还没得到楼观雪的回答,守在外面的小太监,已经掐着时辰送茶水进来了。

小太监不是别人,正是温皎。眉心一点血红,手和脖子细白得出奇,瑟瑟缩缩跟个小兔子一样。

夏青看到主角受就默默闭嘴了,虽然楼观雪现在表现对主角受不屑一顾,可是谁知道剧情怎么发展呢,爱情这种东西不莫名其妙还叫爱情吗!当然,他没否认,他内心怀着巨大恶意。虽然不想看两个男缠缠绵绵的追妻火葬场,可是他想看楼观雪吃瘪啊!

“陛、陛下……”

温皎一出声,熟悉的软糯嗓音。

楼观雪或许是被病痛折磨得心情不好,抬眸看过来,眉眼冰冷若寒月清霜。

温皎是受了白荷指点的。

可是他到底没勾引过人,笨手笨脚,被这么一盯就磕磕巴巴说不出话了。他将茶水放好,低眉顺眼,而后主动去旁边研墨。就在楼观雪肉眼可见的地方,刻意露出的白皙的腕和盈盈不堪一折的腰。纤细的脖颈也脆弱的很,激起人施虐欲。

夏青飘走了,飘到了房梁上,不发出声音的嗑瓜子看戏。

楼观雪撑着下巴看他的书,睫毛垂下,冷冷淡淡。

温皎研磨研的手都酸了,鼻尖一红,又委屈上来。可是他又不甘心,上次浴池楼观雪没杀他给了他一些希冀和莫大的勇气,而他从小恃宠而骄,想了想干脆一咬牙。往前走一步,然后装作是腿软被绊到的样子,轻呼一声,就要跌向前方。

“?”

夏青默默嗑瓜子,以他这些天对付那些“狂蜂浪蝶”的经验来看,主角受这些勾引,挺……不上道的。简直就是作死。

果然,主角受没能跌下去,他半跪地上。

一直在楼观雪袖子里的那根笛子伸出来,直直抵着喉结要害之处,阻碍他往前倒。

夏青:“……”这他妈似曾相识的情景。

楼观雪垂眸,没有笑,只是轻描淡写问:“你知道孤今日早朝刚处死了一个梁国将军吗。”

杀意细细密密如潮水淹没过来。

温皎脸色骤然煞白,呼吸颤抖,大脑对死亡的害怕一下子占据上方,瞳孔紧缩。

楼观雪却只是安安静静看着他。

温皎牙齿打颤。

喉舌干渴,大脑空白,那只骨笛仿佛能穿破皮肤血肉。

濒死时几乎是一种本能。

温皎瞳孔涣散开来。

“陛、陛下……”温皎眼眶泛红,抬起头来的一刻,室内烛火微晃。

一道细细的风贴着门缝穿进来,似有若无带了一股很奇异的香,冷冽苍茫却蛊惑得人神志不清。

夏青坐在梁上看的清清楚楚。

温皎的虹膜浮现一点幽蓝的光来,像是泪珠凝在其中,蕴下几百年未落的温柔和风情。

这是……纯鲛一族的媚术?

纵使夏青从小心静不受干扰,也不得不说这一刻的温皎,几乎带了一些魔性,颠倒红尘色授魂与的魔性。

楼观雪沉默原地,睫毛覆盖下阴影,很难猜出他在想什么。

很久,楼观雪极轻极低地笑了一下。

这大概是夏青听过的,他笑得最讽刺,也最冷的时候,或许还带着很多兴味。

楼观雪淡淡说:“什么时候,幻瞳成了鲛族用来勾引男人的手段。”

他修长苍白的手拿着笛子,一寸一寸往上,碾压过经脉,似乎要把温皎的喉咙生生劈开。

“孤听闻梁国皇室是被先皇活埋而死的。”

楼观雪微微俯身,玉冠下黑发如流水,说话的语气也很平静,漆黑的眼眸带着笑意若一层薄薄的冰,轻声笑问:“那你父皇母后九泉之下知道你在仇人的儿子面前,当婊..子吗?”

大脑轰隆裂开。

温皎吓得一下子就哭了。

跪在地上,止不住磕头。

夏青:“……”

夏青差点瓜子都拿不出!我艹我艹我艹!楼观雪你那么野的吗!就冲你这句话你他妈后面追妻火葬场要八分熟!!!

“滚下去。”楼观雪收了笛子,垂眸,瞳孔晦暗不明,恍若深不可测的海。

“是,是,是!”温皎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腿软爬了半天才起来,然后跌跌撞撞跑了。

夏青手里的瓜子掉了,偏头就对上楼观雪冷冷望过来的视线,像一汪寒潭。

呃。

夏青大脑也空白了几秒,寻思着自己也得说什么,结果一时紧张,心里的话率先比理智先冒出来,语气复杂,张口就来。

“野啊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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