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陈二的脸瞬间又红了三分,萧妍觉得他脸上的神色复杂又精彩,简直要有点忍辱负重的意思了。
“冷水了泡了泡,脑子里灌进水了?”萧妍实在不明白对方看见自己时这分警惕和抗拒究竟是从哪里来的,而且看他明目张胆中带着一丝埋怨的眼神,也不像是因为害怕。
这坤泽看上去瘦瘦弱弱,胆胆怯怯地模样,可方才一鼓作气爬起来想要撞墙时的眼神又偏偏如此决绝犀利,明明被自己救下,表现得却如此的不识好歹。然而萧妍非但不觉得他是白眼狼,反而觉得此人有趣,当真是奇了怪哉。
“……”陈二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要质问对方为何要趁人之危,转念一想结合自己的身份,又觉得这么说似乎很没道理。最后只能硬着头皮问了一句:“昨夜,可标记了?”
他毕竟是坤泽,若是被乾元标记,这辈子恐怕就没有离开的机会了。
萧妍听完这话,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谁标记你了?我不过大发慈悲的救了你一命,你倒是恩将仇报的碰上瓷了!”说到这里,萧妍不禁有些激动,嘴上撇清还嫌不够,止不住内心腹诽:什么玩意,我虽然是扒了扒你的衣服,可我也没心思占你便宜啊。况且你全身上下,除了那腰还有两三分看头,其他的地方都跟排骨架子成精似的,一点油水都没有,就这还想赖上我了?
听对方否定的如此干脆,陈二不由的松了口气,紧缩的肩膀也跟着松了松。他身体一松,这才意识到眼下自己衣不蔽体。往下一瞧正好看见自己被白绸缎面的寝衣堪堪遮掩了一半的胸口。
陈二自小也没吃过几顿饱饭,可活却干得不少,毕竟又是男儿身,故而虽称不上壮硕,却也有几分精悍。看上去虽然瘦的很,可胸腹之间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毫无半点赘余,稍稍一动肌理纹路就是纤毫毕露,瞧着虽干巴巴的,却并不怎么柔弱。至于萧妍方才心中的腹诽,其实倒是有些冤枉了他。
陈二得了对方的澄清,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衣冠不整的与一名乾元同处一室,顿时感到一阵不妥。他连忙拢了拢衣襟,却发现这寝衣着实有些窄。
“这是……”
萧妍见他突然间扭捏了起来,不由觉得好笑。
“这是我的,你敢嫌弃不成?”
一听这话,陈二的脸瞬间发烫,嘴唇嗫嚅着却不知道该作何言语。
萧妍暗忖:哟呵,这小混蛋莫非是嫌弃我。她心中莫名有点不爽,冷笑着嘲讽了一句:“这是新的,我没穿过。”说着她将对方上下打量了一番,继续道,“我看你长得倒是高挑,怎么身体跟柴禾杆子不相上下,就算你是坤泽,也未免太弱了。”
陈二听完这话,瞬间感觉自己的面皮更烫了。他自幼生的比寻常男孩弱些,面相又清秀漂亮,故而常常遭人取笑欺负,他家中爹娘又从来不管,因而从小吃过不少苦头。他自知劲力上比不过旁人,干不了特别重的活计,可为了讨父母和公婆的欢心,他便想着勤能补拙,平日里勤快的很。担水一回担不满两桶,他就跑两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只可惜他的努力总是事倍功半,却还根本不被人放在眼里。
此时他发着烧,除了受寒,身体还受到潮汛余韵的影响,能站在这里和萧妍对峙,已经算是他意志格外坚定的表现了。
然而萧楼主并不这么想,见他能活蹦乱的与自己搭话,便开始怀疑之前姓姚的之前的那番说辞,是为了联合了沈忠一起给自己下套。
就在她准备阻止对方继续鸠占鹊巢,将人安排回去,却见眼前的坤泽身体摇摇欲坠的晃了晃,紧跟着两眼一翻竟是仰头栽了过去。
前一刻还能跟自己废话,怎么一转眼就倒了?萧楼主的内心表示十分不能理解的。
好在她内心虽然不解,身体本能倒是敏锐,还没等自己回过神,人已经被妥妥当当的接在了怀里。
萧妍感受到怀里的坤泽浑身像是抽了骨头,甫一入手就知道人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身体已经没了半点自主之力。她心中恍然,脑子里升起的一个念头:这家伙真不是装的。
对方的身体烫的就像是着了火,连带着接触到他的萧妍也感觉一阵阵口干舌燥。对方身上的茶香借着热气蹭蹭蹭往外冒,萧妍感觉自己的仿佛又要流鼻血了。她不由扭着头,将人打横一抱,随即扔回床上。
她抹了抹额头,又揉了揉鼻子,感叹了一句:天干物燥,要是有梨吃就好了。
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姚大夫去而复返。杏林圣手再次将人诊治了一番,眼神复杂的看了萧妍一眼又一眼。
萧妍受不得对方欲言又止,却又分明意有所指的表情,忍不住率先发问:“什么情况啊这是。”
姚大夫把玩着自己的长须故弄玄虚道:“他的情况着实有些复杂,似乎比老夫想象中更严重一点。”
萧妍:“有没有救,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