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仪逃过一劫,劲儿一松,眼前一黑便倒在了明悦明音身上。琦玉宫里又是一片兵荒马乱,等彻底安静下来,已是月上树梢头的时候了。
敬砚姝虽是没在琦玉宫里守着,可有的是耳报神给她报信。彼时冷枭言正好在坤和宫蹭晚饭顺便求安慰,听得小内侍的说辞,瞬时想起午间在琦玉宫里经历的一场灾难,好容易被新菜色挑起的食欲立刻灭了个干净。
敬砚姝倒是不介意,听的仿佛十分下饭的模样,还额外多喝了一碗汤。皇帝陛下气的要拧她:“你就是故意的吧!”
“谁故意的啊,我怎么故意了?!”皇后娘娘表示这个锅她不背:“我能让云浅杉不孕吐吗?我能让贵妃不去探视吗?”
“那也不用在吃饭的时候听这个!”冷枭言愤愤的推开碗筷:“你说她怎么就这么不消停呢!”
“啧啧,你这话。”敬砚姝斜眼看她:“贵妃去探视是依礼而行,毕竟今日是扰了她闺女的满月宴,她若是不安抚,难保云昭仪心里不安稳,思虑过度反倒不美呢。”
“我哪里是说贵妃不安分。”冷枭言无奈的:“我是说云昭仪——好歹是生过一个孩子的人了,怎么能这样慌乱不得体。”
敬砚姝一愣。冷枭言想到的不是云浅杉怀孕不易,不是她一个人在幽州带大孩子的艰辛,而是她孕吐不得体!仿佛是后世男人抱怨“女人都要生孩子,就你最矫情”。只放在后世,当老婆的大可以大嘴巴子摔在男人脸上,而这位生杀予夺的陛下,却得女人们咽下苦痛小意讨好。
冷枭言还在继续:“……你以后也少往她那儿去吧,实在是埋汰了。有太医医女在里头呆着,咱们不懂医术,去了也没什么用。她身子弱,来来回回的见人也麻烦,不如让她自己好好歇着,等孩子生下来再去热闹不迟。”
“可女人有孕,最怕的是无人照料心中不安呐。”敬砚姝忍不住替云浅杉分辨一句。
“她宫里的太监宫女又不是死的,哪里就无人照料了。”冷枭言哭笑不得的安抚道:“你啊,就是太心善,可要是都由你来操劳,回头脾气上来找人泻火,倒霉的可是我啊。”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敬砚姝自不会再为云氏争辩什么。皇后娘娘从善如流又贤惠大度的应下:“也不能真一点儿不管,不如你找两个得用的姑姑,放在琦玉宫里供她使唤。用度吃穿上我依着陈妃当初有孕的份例给她——干脆琦玉宫的正殿也让她先挪进去。反正等孩子生下来也是要晋位份的,这会儿她宫里人多,提前搬了也好。”
“都听你的。”冷枭言无所谓的甩手,显见并不怎么上心,反而转过话题说起陈妃:“她养病养的如何了?你与她关系好,得闲便多看看她。”
喜新厌旧的大猪蹄子。敬砚姝在心中暗嘲,嘴上却说的温婉:“女子调理身体是大事,正是我与她关系好,才格外对她严厉些。我知道你喜欢她,既是喜欢,就该为她考虑长远些,若是因一时贪欢让她白费了这番功夫,我可要与你没完的!”
冷枭言只得连连点头:“你所言极是,我也没说不让她调理,只是你也说么,小姑娘家家的,万一思虑过重,那不是事倍功半了么。”
“陈妃可通透了,哪里会想不清楚。”敬砚姝翻了个白眼无奈道:“总归是你放不下的心尖尖,我明儿就去看看她去。”
冷枭言嬉皮笑脸的强辩道:“分明是你的心尖尖,我宠她还不是因为她听你的话么。”
“好吧好吧,就算是为了我吧。”敬砚姝无奈的敷衍摆手,复又正色道:“如今后宫妃嫔不多,你还是得给薛妃几分颜面才是。我昨儿看过彤册,薛妃侍寝的日子只与柳贵人平齐,是不是有些……”
她话未完,冷枭言却是明白她的意思。皇帝陛下恹恹的摇头:“她在宫中快一年,脾气却越发正经了,一板一眼的仿佛宫中的礼教姑姑,我看着她就头疼。”
“这便是世家的教导啊。”敬砚姝小声道,又看看左右,示意宫人退下,才接着劝道:“薛家手握重兵,西北边儿还得靠薛将军镇着。你也知那边的夷族隔一两年就要到中原打秋风,这会儿正是百姓丰收的时候,万一有个动静,总得让薛家人去的踏实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