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抑的忍痛呻丨吟断断续续,云浅杉跪在内院冰凉的空地上,心里也跟着一块儿冰封。
良久,太医脸色沉重的从内殿出来,跪在陛下面前小声禀告:“陈妃娘娘摔的太重,肚子正好撞在台阶上,微臣实在是无能为力,请陛下节哀。”
冷枭言看着从宫门口蔓延到屋里的刺目血迹,实则早有了心理准备。挥手让太医去开药,他一步步往外走,一直走到云浅杉面前。
“啪——”
云浅杉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冷枭言。
冷枭言胸中一股憋闷无处宣泄,目光如利刃一般刺向她:“你为什么要害陈妃?”
云浅杉哆哆嗦嗦的摇头:“不……我没有……”
“啪——”
又是一个耳光,皇帝面无表情的俯视她:“所有人都看到你将陈妃绊倒,你说你没有?你当朕是傻子吗?”
云浅杉愣住,那一刻的景象仿佛慢动作一样一遍遍在脑子里浮现。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到她不小心踩了陈妃的斗篷一角,陈妃一个没站稳才摔倒在地。她又要如何辩解,其实她根本没看到陈妃靠近,也没想会踩到斗篷,更不知道陈妃是怎么倒地的。
只有陈妃惊慌失措的失了平衡,挥手的瞬间擦过她的脸庞,还顺手扯下了她一根发钗,撤散了她精心梳好的发髻。
她形容狼狈的跪在冰冷地上,披头散发的比往来的宫娥更低微到泥土里。而冷枭言的眼神是世间最寒冷的冰,生生冻的她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敬砚姝不知何时走到了冷枭言身后,同样的姿态俯视云浅杉,声音亦与坤和宫里的空气一样冷冽:“云昭仪,你最好和陛下说清楚,到底是你不小心伤了陈妃,还是你有意为之?”
云浅杉的泪汹涌而出,抽泣着摇头:“妾不知道,妾绝对没有要害陈妃……”
她的解释苍白无力,本以为皇后会伺机刁难,没想到敬砚姝沉吟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以她能听到的声音对冷枭言道:“我问过值守的侍卫了,当时是陈妃一个趔趄,袍角甩到了云昭仪脚边。因她动作突然,两边的宫女没来得及跟上,虽不知是怎么就拌的绊了跤,应不是云昭仪故意的。”
或者说,就算有人故意,也不应该是云浅杉,而是那个让陈妃突然往前扑了一步的人。
云浅杉征楞的抬头,没想到敬砚姝竟然会为她说话。冷枭言亦是愣住,低头看自己宽大的手掌——适才他正在气头上,不管不顾就甩了云浅杉两个耳光,根本没想到其中还有内情。
他只是本能的觉得,陈妃肚子里的孩子掉了,最有利的便是育有皇长子的云浅杉。心中已经定下罪名,她辩解成了期满哄骗,沉默成了无话可说。
敬砚姝轻轻握住冷枭言的的手掌,缓了语气淡淡道:“无论云昭仪是否无心之失,陈妃摔倒的主要原因还是云昭仪误踩了她的斗篷,让她一时立不住脚,在台阶上失了平衡。只是事情尚未查明,她跪在这里总不成体统,陛下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云昭仪的面子,好歹看大皇子面上,让她先起来吧。”
冷枭言被她一提醒,顺理成章的打散了脑子里那点儿愧疚,冷然的看一眼云浅杉,低声说了句“起吧”。
云昭仪并未听出敬砚姝话中深意,第一次由衷感激的对皇后娘娘行了一礼,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冷枭言却是听懂了敬砚姝的意思——陈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大皇子成了陛下唯一的子嗣,虽然陛下正当壮年,可凡事有个万一,若是让大皇子因此与陛下之间起了隔阂,总不会是一桩好事。
敬砚姝皱眉看她微微屈膝不敢站直,心知这天寒地冻的跪了小半个时辰,云浅杉的膝盖绝对是受不住了。不免再看冷枭言一眼,试探着问道:“到底是何原因,咱们还要问过陈妃再做判断。今日已晚,不如让云昭仪先回琦玉宫思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