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高悬,夜幕低垂,正是天将亮未亮之时,晨光穿过微凉的稀薄雾气,街角处的残垣断壁旁,大片大片的野牡丹正渐次盛放,打更的木梆声悠悠回响,清扫的竹枝划过青石板,在一声声鸡鸣的催促中,东方既明……
大魏国都洛阳城,古朴又充满生机,它正苏醒在这个暮春中……
坐落在皇城不远处的东宫,繁复程度仅次于皇宫之地,在这个温暖的春日晨曦里,即将上演一番鸡,飞,狗,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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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上朝……起……起床……”叶世安耳边不停传来这句话,鬼叫魂一样的声音搞得他半梦半醒,痛苦挣扎了许久才勉强睁开眼睛。
眼前是红扑扑的脸颊,挺直的鼻翼,有些黑粗的眉下是闭得紧紧的眼睛,一张红唇边嘀咕着梦话,边落下几滴晶莹的口水。
他懵懵的,宿醉刚醒的脑子完全想不起这个人是谁,他抬手勾了勾眼下的一道小疤,皱眉思考……
“你又睡我身上!”当那人的口水滴到脸上的时候,他才想起这货是大魏太子拓跋云行,一脚将他踹飞了去。
拓跋云行在那舒适华丽,雕龙刻凤的巨床上滚了几滚,直到撞到障碍物才停了下来,他还未醒来,重复念叨着那句:“上……朝……起……床。”
那被撞上的障碍物动了动,又停了停,突然像是被雷劈了那般弹跳而起,被微肿眼皮半遮半掩的眸子里全是惊慌,死命盯着那从窗外射入的熹微晨光。
“卯……卯时了……”方圣哲一抹额头冷汗,双手在床上乱摸着衣物,几下便停了动作,床铺上传来不同的触感,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他的卧房,他警觉观察四周,借着微光终是看清了床上另外两人——
睡成死猪的半裸拓跋云行和只用被子遮住自己重要部位的叶世安
任谁一大早见到这幅春光都不会冷静,尤是那自己身上的衣服突然被大力扯下……“啊!”当上半身只剩一块玉坠的时候,他捂住胸大叫。
半死不活的拓跋云行将刚扯下来的衣服当成被子,盖在了自己身上。
叶世安安抚似的看了眼那脸色煞白的方圣哲,咬了咬牙,突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上云行的屁股道:“你还有脸睡!给我起来!!”
即便叶世安肿的像个猪头,那成一条线的凤目里依旧能寒光逼人。
“有刺客!”两人之间的拓跋云行像被刚吊起的鱼那般弹起,不倒翁一般晃荡几下后慢慢恢复了神智,他看了看身旁那光溜溜的两人,突然捂住脸尖叫着连滚带爬往另一头蹭去,好像被人占了多大便宜般。
被他压了一夜的叶世安气不打一出来,随手抄起手边的亵裤扔到他头上,咬牙切齿道:“你还委屈!你昨晚压了我一夜,今早还扒光了阿哲!你还有脸委屈!”
“怪,怪我咯!是谁昨晚要喝酒的!我当时还提醒了明天要上朝,是谁信誓旦旦保证就喝一点绝对没事的!”云行恬着脸反击!
“你还有理了!不是为了你……”
“好了,你们俩别闹了,快些起床梳洗吧。”见事态要大,方圣哲立刻爬到他俩中间,因为着急,瘦削脸上苍白的唇微微抖动。
一句话点醒了两人,旋即床单,袜子,亵裤什么飞的满屋都是。
“把你头上的亵裤还给我!!”叶世安扑到云行身上抢亵裤。
“这,这是我的夹袄!”方圣哲用力抽出。
“挪开!你屁股下面有我袜子!”云行飞速打理好自己,只差袜子了。
屋内一片不可描述的杂乱之声,而屋外却是出其平静,东宫的仆人们捧着精致吃食面无表情跪着,眼里是久经风霜后的淡漠,从昨晚太子爷拓跋云行牵着叶世安和方圣哲出现在这里,他们已经预知了现在的情景。
“嘭!”沉重的楠木雕花大门被撞开,三个锦衣华服,英姿飒爽,器宇不凡的少年挂着与他们俊逸非常容貌不合的惊慌失措奔出,风驰电掣间,盘子中的桂花糖糕,芝麻团子,糯米丸子尽数不见。
“要死了,我这个月已经迟到三次了,你老爹不会砍了我吧。”叶世安奔跑中不忘把团子往嘴里塞。
“不会不会,有我在他不会的。”拓跋云行飞跃上马车,不停朝外面招手道:“快些快些啊!”
“我,我昨晚夜不归宿,爹肯定要责罚我……”方圣哲紧了紧手中吃了一半的糯米丸子,坐在马车里垂着头嗫嚅。
“罚就罚吧,大不了一起死。”最后一个上车的叶世安关了车门,气喘吁吁摊在一旁。
“死不了,快走!”云行催促声中,骏马长嘶一声,划破宁静的街道,朝着不远处那最高大的建筑飞奔而去。
压着点儿到的三人踩着节奏一致的步伐迈入将合的宫门,前方是纷纷垂头让路的官员与宫人,后面是穿过宫门缝隙的阳光洒落在肩上的“圣光”,比那日光更刺目的是那三人一齐迸发的气场,少年意气,飒爽英姿。
大魏第一男子天团一路行的豪气万丈,拓跋云行尊为太子自是中间位置,左边是文曲星下凡的方圣哲,右边是战斗力爆表的叶世安,他们昂首阔步略过一路的形形色色,直到迈入大殿中,看见宝座上的宣明帝,以及阴暗在台下烛光里叶太师与方太傅。
“儿臣(末将)参见父皇(皇上)!”三人瞬间“秒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