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需要审神者。”
零歪了歪头,虽然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鸣狐依旧能从他的眼中看到疑惑,这时他回忆起零在最初的介绍里一直自称骨喰。
想到记忆里那把乖巧懂事的协差,鸣狐的眼神暗了暗,他还想用更残酷的话语让这个幼小的审神者退缩,让他清醒,但零无比珍惜地抱着骨喰的样子却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鸣狐张了张嘴,对着这个无辜的孩子,他忽然什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只能放弃地任由零继续跟在他的身后,进入了本丸。
这个本丸明显比零所在的那个规模大了很多,长长的回廊,掩映在绿树中的天守阁,一眼看不到边的平整土地,零星点缀着其他建筑,还有不远处一排又一排提供给刀剑居住的部屋,不过这里也有着和零之前所在的那个本丸相同的安静。
零的伤口又流血了,作为克隆人的他,各项身体指标都低于正常人的平均值,他的视野里开始出现一些黑影,这是失血过多即将昏倒的前兆。
但在一旁的鸣狐看来,零除了脸色过于苍白,看不出任何痛苦的样子,直到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仿佛走累了一样坐在了路边,靠在石墩上。
鸣狐又往前走了几步,发现零依旧没有跟上来,“只能休息一分钟。”他妥协道,但安静的庭院里没有任何回应,没有那道如同冰凌般清透的声音,也没有小小的不太沉稳的脚步声。
前进的步伐越来越慢,一分钟很快就过去了,鸣狐的身后依旧寂静一片,至少不能让骨喰被仍在本丸的路边,他这样想着,转身走到了零的面前。
苍白色的长发像雪一样覆盖在地面上,冰冷又毫无生机,那双如同干涸血迹般的眼眸已经闭上,纤长的睫毛如同在风中颤动的樱花花蕊,仿佛随时都会凋谢。
明明他和骨喰长得并不相似,但看见这一幕的鸣狐,脑海中却不可避免地浮现出那个纤细单薄的少年一点一点在他面前碎掉的样子。
金色的眼眸隐隐发红,并非暗堕,而是想要哭泣却无法流出眼泪,鸣狐再一次抱起了零,在搬运完资源后,他来到仓库角落的一个小屋子前,敲了敲门,把人放在了门口的地面上,那把残破的骨喰也好好地躺在零的怀中。
他不想再要一个新的审神者,但鸣狐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在他面前逝去,不过他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
去资源管理室调取了一点修复材料,鸣狐来到了时空转换器附近,失去了空间独立性的本丸,自然也无法再控制所前往的时空,每次出阵的目的地都是随机的,也许会进入没有任何问题的时空,也有可能进入危机重重的未知时间线,但为了寻找那一点点能够活下去的资源,本丸里还能行动的刀每天都会轮流出阵。
今天的队伍还没有回来,却已经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了时空转换器前。
“鸣狐,你来了呀,骨喰呢?没有和你一起来接我吗?”一期一振温柔地问道。
“你记错了,骨喰也出阵了,还没有回来。”
听到这句话后,一期一振莫名松了口气,“这样啊,那我们一起等骨喰回来吧。”
鸣狐点点头,走到了他的身边,熟练地用带来的那点资源对一期进行修复。
这样的对话其实已经发生了很多次,一遍又一遍,在这个已经没有骨喰的本丸里。
资源很快就用完了,但丝丝缕缕的黑气依旧从一期一振的刀身里溢出,很快又会有新的裂痕产生,不过至少还不会立刻崩坏。
鸣狐站起身,“一期,我先走了。”
“好的,骨喰昨天好像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说,你如果见到他,就让他过来找我。”一期一振不放心地叮嘱道,即使肩覆骨刺,周身黑气弥漫,他也一如既往地笔直的站着,仿佛对自己的情况毫无察觉。
鸣狐习惯性地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身后传来一期一振再一次地叮嘱,“一定要让他过来找我。”
再次得到鸣狐肯定性地答复后,一期一振稍微放下心来,周身的黑气也好像消散了一些。
鸣狐有些麻木地走向属于粟田口的大敞间,这里空荡荡的一片寂静的吓人,他缩在角落里,用有些泛黄的绷带一遍又一遍地擦拭着手上细小的伤口,上面有淡淡的黑气从伤口中散发出来,这是刚刚给一期治疗时不小心沾染上的。
与暗堕的刀剑接触过深,自己也会被侵染,但鸣狐是不会因此放弃一期的,如果连一期也不在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也许正是明白这一点,一期他才强忍着吉光之名被污染也要苟活于此世,但他的记忆也因此停在了那件事发生之前,永远重复着那天出阵之前和出阵后的片段。
不能让一期察觉到骨喰已经不在了,也不能让一期主动去本丸内寻找骨喰,不然他会再一次崩溃。
而鸣狐每天都要清醒着,麻木地哄骗着一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