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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案二:碾豆蔻(三)(1 / 2)


房间内响着古筝声,门外淫词秽语隐隐可听见,包间内充斥着甜腻的熏香。

符一往一进来就差点掉头就跑,但冷文宇进去了!他面容呈现扭曲的狰狞,亦步亦趋咬牙跟进去、坐到冷文宇旁边的座位。

符一往心中已经隐约意识到身处的是什么鬼地方了,再一回想之前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要给小白脸介绍姑娘家……放在桌子上的拳头顿时攥得咔咔直响,心里有一股无名焦躁窜动。他狼狗护骨头一样盯住冷文宇,却发现冷文宇正瞧着粉色纱帘后弹琴的姑娘!

冷文宇脑海中所有线索拧成了一根绳子,直直牵引向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她若有所思地瞧了帘后主仆二人一眼,对着佟郡守虚抱拳,道:“佟大人竟是在烟花之地,为殿下与公孙大人接风洗尘,也真是令冷某大开眼界。”

佟郡守正努力讨好花问鼎,有些厌烦冷文宇这个下九流的师爷插话,在他看来冷文宇这是要巴结自己,抬着下巴眼也不瞅冷文宇,“本官谢冷师爷谬赞。”

郑幕僚听出冷师爷绝非夸奖,碍于冷师爷是两位大人的属下,只当她是真不知道,解释:“冷师爷应是不常应酬官家会宴,官妓侍候乃惯例。小念城此处诸楼皆隶属于茂都教坊司。这庆红楼,更是小念城官府收入的大头。

诸位来得晚了些,每年一次的聚英会的时候这儿才热闹呢,大欣文人雅士汇聚一堂,写诗作画开展驳论。若是幸运还能碰上曹太傅……”

冷文宇听得却是眉心一跳——庆红楼是此地收入的大头,若昨日被抵税的姑娘当真出现在这里,岂不是实情比自己所想更加不堪、可怕……

郑幕僚提到曹太傅露出一股子由衷的敬仰,用咱们男人都懂的语气说:“再者狎妓本就是文人才子间的雅事,冷师爷未免……”见冷文宇愈发的面若冰霜,声音渐消。

不知道自己装了醋的醋坛子符一往有些不在状态,浑身汗毛倒立,锋锐的浓眉隆起,眼神中是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模样,他起身抓着凳子往冷文宇身边一放,又坐了下去。还以为他要帮冷文宇揍自己的郑幕僚松了口气。

“文人雅客?”冷文宇语带讥诮地重复一遍,抬眼讥讽地瞧着郑幕僚,“郑师爷此言将‘圣柳下惠’置于何地?”

花问鼎、公孙锦和佟郡守的注意力被二人的辩驳吸引过来——

郑幕僚瞪大了眼睛:“这……‘和圣’自是前朝的贤能圣者。”

“不错,‘圣柳下惠’其身极正,曾坐怀不乱乃华夏传统道德之典范。连‘至圣先师’(孔子),都称赞其为‘被遗落的贤人’。我们大欣推崇至圣先师之道,天下读书人难道不应该尊敬至圣尊敬之人?效仿其身其行?”冷文宇肤若冰雪,周身带着丝丝鬼气,又违和地带着一身凌然傲气,说起这番话来是在是令人信服和自惭形秽。

郑幕僚呐呐点头。佟郡守不乐意了,“公孙大人你这师爷也太让人扫兴。本官不信,你的家中就没有几房美妾。”

符一往像是第一天认识冷文宇一样,看她。

冷文宇冷哼:“还真没有。”

符一往下意识浓眉舒展,随即大惑不解:……咦?我怎么松了口气。

“各位今日……”公孙锦刚想说些话打个圆场,就听花问鼎声音低沉带着厌恶说:“妓馆、纳妾,本也不是什么好的。”

公孙锦见此眼皮开始跳,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殿下……?”你这是咋了?平时不是这么实在的人儿啊!

佟郡守碍于花问鼎身份,心里恼怒嘴上只说:“殿下若说犽妓是丧失了德行也有据可依。然,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天授其命。”

花问鼎脸色微红双眼瞪着桌子上的饭菜,沉稳贵气的气质中不知为何添加了些呆傻痴憨……

“佟大人又说笑了,何为天授其命?先古时期的事儿冷某便不说了,就说说三朝之内的事儿。起初‘天子可立六宫’,后‘诸侯可聘九女’,然后‘功成受封,得备八妾’再后‘卿大夫一妻二妾’,再再后‘庶人四十无子方可奏选一次’。按照时间推进看下来,佟大人可好觉得是天授其命?”冷文宇浑身散发着厌烦的冷气,“反过来我们再看看女子嫁娶之事……”

除了符一往一头雾水,其他人都听明白了——从古到今,先是帝王拥有娶一堆老婆的行为其他人没有,之后对朝廷有功劳的拥有了娶一堆老老婆的权利,再然后依次是卿大夫、庶人拥有了娶两个以上老婆的权利。与此对应的是女子地位日渐不堪行动自由尚不如家畜。不是天授其命,而是权柄与贪欲。

花问鼎很是赞赏:“不错。”,拿起筷子举在半空,眼睛有些茫然地看菜。

佟郡守脸色铁青,但也只能说:“下官受教了。”

公孙锦支棱着被母亲掐紫的耳朵,努力维持温文尔雅的笑容,“时下读书人常常汇聚一堂辩驳争论……冷师爷若是对此有兴趣可私下约战郑师爷。……以前本官在乡间读书时,就曾听说过小念城庆红楼,告老还乡颐养天年的曹太傅时常来此。很多学子更是蹲守在此,意图找机会拜曹太傅为师。今日想来佟大人安排此处,也有此考量。”

“对对对,就是因为这是曹太傅常来的地方!哎,就是今儿没碰上,实在是遗憾。”郑幕僚现在是后悔死了来庆红楼为花问鼎一行接风洗尘了!他莫名心虚还有些尴尬,“我们今儿就单纯的只听听曲、吃吃饭、喝喝酒!”

房间内空间充足,符一往将凳子拽得紧挨着冷文宇,大刀阔斧地往哪一座,努力屏蔽房中熏香的味道,暗搓搓非常猥琐地吸着冷文宇身上冷凝的苦涩药香,心里舒坦开来,整个人也放松下来,听见冷文宇与郑幕僚正围绕一个曹父说话,忍不住好奇问:“什么曹……什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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