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生携妻陈彤到丁点镇赴任的时间很巧。也是三年前……
三年前叠峦郡到处闹饥荒,丁点镇因县丞空缺尤为严重。于是暴民四起,更是于某夜准备闯入府衙开仓抢粮。
张书生的确与陈彤于当日到达丁点镇,碰巧遇到杀红了眼的暴民。与传闻中不同,张书生没能劝退暴民,反倒命丧暴民手。
小陈姑娘未等与心爱之人拜堂成亲,心爱之人便命丧黄泉,陈姑娘更是……”
被迫嫁给杀夫仇人,最后一句冷文宇没忍心说出来。
冷文宇目不转睛地将张煜看着,黝黑眼眸深处暗含波涛涌动的冰寒,“既然张书生已死。此时此刻坐在此处的张县丞自然不是张书生。”
伴随着冷文宇的话语,众人纷纷看向张煜。涂县令身姿委顿胡子耷拉着,不复之前一副正直坦荡模样。
王青秀牛眼瞪圆,“冷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吗?!这、这……”
张煜面无表情,“冷师爷的故事挺好听,可惜本官可越来越听不懂了呢。”
冷文宇森冷的目光扫过众人,“暴民可不是一两个,而是近乎丁点镇的全部百姓,他们杀害张书生、开仓放粮,推荐带头大哥冒充县丞。
此后三年间,将不服的百姓扔入深山伪装成被山贼所杀,或是将壮丁抓入煤矿为奴为质,威胁欺压其家中老少家眷。
……你对陈彤有情,而陈彤却一直心系张书生,这才有了你疼爱夫人,小陈姑娘却心系他人、不安于室的闲言碎语。”
“简直信口开河。”张煜阴沉着脸直直瞪着冷文宇,“冷师爷说的都是你一厢情愿的想象!无凭无据只凭几个臆想就胆敢如此诬赖朝廷命官,你个小小师爷可担待的起?”
张煜气势咄咄逼人颇有几分凶狠,哪里有半点丧偶的可怜人样子。
冷文宇姿态高洁优雅,背手眯眼望向细雨绵连几近傍晚的天幕。
今日她计算着符一往已经带人来到丁点儿镇,才慢悠悠下山。但显然符一往并没带人回来。于是她便尽量与张煜周旋拖延时间,只是现在这个时间符一往还没到……
冷文宇眼中冰雪并未融化分毫,她幽幽道:“其实一切早在冷某尚在山里镇时便有征兆……
丫鬟说张县丞对她视若珍宝,可老陈眼瞅着陈彤以泪洗面。今年小陈姑娘更是连回都没回,只送了一份家书。想来那时候陈彤便有揭露你恶性的心思,被你发觉软禁府中,准备痛下杀手。
你三年来从不敢踏足山里镇,前日见到王捕头就像是看见一个陌生人,更是佐证了此事。”
张煜道:“本官是不想见奚落自己的丈人,本官派了最好的衙役保护夫人自然不担心夫人安危,至于认不得王捕头,毕竟三年未见……”
“闭嘴!”冷文宇垂眼,浓密的睫毛在她眼下打上哀叹的阴影,猛地抬眼目光冰寒若鬼,“你压根就不必杀害陈彤!你的身份早已败露!张书生家乡遭难只剩下他一人,因此才引得小陈姑娘心生同情资助于他,那么他又怎么可能有什么弟弟!二爷?你说呢?大爷?呵呵。”
张煜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沉稳的很,“一切不过都是巧合……”
“一个巧合是巧合,一堆巧合就不再是巧合,出现在案件之中的一堆巧合,那更不叫巧合,叫证据。”
冷文宇仿若呲牙吃人的妖兽,浑身阴寒内力尽数释放开来,化作实质阴风,墨发衣衫飞扬,“拿下你脸上的人.皮.面.具吧!”
这时,院外忽然传来大批人马脚步声。
张煜慢慢站了起来,“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我又何尝不是?若非如此哪个会听你叽叽哇哇说些屁话。可惜啊冷师爷,我的人手到了,你的呢?”
王青秀吓得来到冷文宇身边,抽出佩刀,“冷先生你走!我来断后。”
院门推开,周师爷、二爷、当地的衙役,以及矿场的监工全部手握兵器涌进院内,一个个面容蛮横凶狠。
张煜的面容不再是那种不真实的温和儒雅,而是充满戾气,喝道:“动手。”
冷文宇如冰霜的面容露出讥讽:“区区百人也想留下冷某性命?”
罢了,这个时辰大块头想来是赶不回来了,凭自己的本事自然是能护住王捕头独自解决掉这些人,只是难免会让此地“山贼”有几个逃脱。
老衙役浑浊的双目冒出精光,顿时腰也不弯了手也不抖了,手呈爪状身如灵猴,频频抓向冷文宇脊椎致命处。
却不料冷文宇速度更快,身影如电躲闪而开。
老衙役一击冷文宇不中,再接再厉连出三爪。他练的是爪腿功夫整个人就像是满地打滚迅速转动的地陀螺,利爪时不时的伸出,抓毁桌椅无数。
冷文宇身法如鬼魅般飘忽不定,手中折扇背手展开一挡,扇子面上渐渐被一层冰覆盖,手腕一转,扇面割向老衙役的脖颈。
老衙役一爪下去撞开展开折扇,手指瞬间结了一层冰霜,他向后飞掠而开,后知后觉地摸摸脖子上的涌出鲜血的细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