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开始反反复复发起烧来。
临到半夜,头疼的越发厉害,好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脑子里缓缓爬过,细小的带钩虫足一点一点剜着血肉,我痛的哼了一下,下一刻就感觉自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好香……
我满足的呓叹一声,继而更深的往怀抱里缩去。
手的主人似乎发现了我的这一动作,低低的笑了一声,双手聚拢将我环了起来,宽厚的手掌一下一下轻轻的拍着我的背,好像在轻声的安慰我:莫怕,莫怕,睡一会儿,睡一会儿就好了……
这双手和我想象中的手重叠起来。
那个人有着憨憨的老实面容,有着耿直善良的性子,有着长满厚茧的手掌,他或许木讷,或许穷困,或许祖上三代都是不识一字的白丁……但是他笑起来会露出白白的牙,和黝黑的皮肤形成强烈反差,却显得健康朴实。
他一定不会嫌弃我的过去,他会乐呵呵的包容我,我生病了他就拍着我的背,傻傻的不会说甜言蜜语,说过的最露骨的情话就是要和我生很多很多孩子。
这样的男人就是我的梦中情人。
我沉浸在自己给自己塑造的幻想中执意不肯醒来。
那双手一直存在,不温不火,柔柔的拍着,舒服的像是要抚平我心里的褶皱。
他就是我一直幻想的情人吧?
……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有过多久,混沌的意识里终于不单单是轻缓的拍背声,有人在轻缓的询问:
“已经过去三天了吧?”
“恩。”
“怎么还不醒来呢?”
“她不愿吧。”
说着幽幽的叹了口气。
那口气简直婉转缠绵到心坎里。
我把头埋得更深。
又有人在说:“你已经不眠不休照顾她三天了,换我来吧。”
“好。”
一直抱着我的手松开,令我安心的香气从鼻尖打了个转儿,灵巧无比的消失了。我突然心慌,双手无助的在空中乱挥,触碰到熟悉的衣袖,我一把抓住,抓住后就牢牢的抱在怀里,再也不肯松开。
我呓叹一声,好香……
他似乎又低低的笑了一声,带着点宠,带着点爱,带着点宠溺的无奈:
“也罢,就先这样吧。”
“你……可是她手上的伤再不治,会残的!”
“拿来,我来替她治。”
“你不……”那话没说出来,化成一股气,他终于是转换了话题,“也好……你别弄疼她。”
“不会的。”
“你每次伤害她前允诺的都是不会。”
“……”
抱着我的手的人静默了,过了很久他才像是突然记起要回话似的,淡淡的,极轻缓的道:“再也不会了。”
——我再也不会容忍自己犯这样的错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