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小学生们报道的日子,农历元月十六,也就是公历一月二十八。
徐中磊知道自己必须加快进度了,原本可以早回半个月。但为了拿到年终奖,顺便再把广安的房子卖了,他硬是在广安停留了一阵。
有一个买家大概是早就看上了房子,想着要省点钱,磨磨唧唧不停压价。徐志平不想甩卖,两人来来回回扯了好几天的皮。好在最后等到了爽快的卖家,谈好价钱又办了手续之后,徐中磊急急忙忙收拾东西回来,竟然已经过完正月了。
他看着志平哥在联系挖机,又在招工人和泥瓦匠,就没有打扰他,喝完茶就告辞了。一路顺着田埂回来,大太阳明晃晃的晒着,很快就出了一身大汗。
在广安的时候没人觉得有什么,再大的太阳只要开了公司的中央空调,立刻冰凉舒爽。农村人也觉得这只是一些小小的异常,不管太阳能出多久,总会下雨的。
只有徐中磊知道,这太阳,会持续一年,直到火山爆发,直到世界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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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2023年,还是社会主义社会,没有玉佩里的小空间,也没有重生复仇记。
徐中磊就是普普通通996的上班族。按部就班上学、升学、找工作,再被资本主义老板狠狠压榨剩余价值。要说传奇或者是特异,那也轮不到他,绝对首先轮到他拿了都市商战升级爽文剧本的妈。
徐中磊在一个二百人左右的小公司当设计狗,圈内全名叫做“画图民工”。主要工作内容就是接活,画图,甲方爸爸说不行,改图。改了七八遍之后,甲方爸爸说就要第一稿的那种画图民工。
去年十二月份,年终总结忙得人手忙脚乱,他主管老王的老客户还火上浇油,下了新订单——独栋别墅的设计稿,要求零零碎碎地列了十几条之多,面积又特别大,只给了十天,但给了十万。
主管爽快地接了单子,作为年终“福利”给了他们C组。徐中磊作为小组长,一边卡着述职总结,一边拼命画图。
他花了前面三天做自己和小组的述职报告,只能在后面六天拼命补。最后一天的时候,他已经熬了五天,每天就在公司睡四个小时,就靠着雀巢无糖超浓黑咖啡续命。
公司准备的二十四小时热水,还有洗澡和洗漱的房间,一个行军折叠床,就是为他这种画图民工量身定做的。
等徐中磊综合了小组成果,又修改,再整合发给主管之后。徐中磊觉得自己心脏有种尖锐的疼痛,,耳朵里的鼓膜在轰隆作响,脑子变得一片迷糊,有一片雾蒙蒙的天色在他眼前铺开,他拼尽全力想拉自己旁边工位妹子的衣服,想求助,却只能模糊地说话。
“我不行了。”
他做出最后一个字的口型,然后以一种幸福解脱的姿态往后倒去,“咚”地摔在了地上。
徐中磊最后的意识竟然是:啊!还好没过时间!
徐中磊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变成了一双眼睛,小姑娘的眼睛。一个八岁三年级的小姑娘,叫做杜子归。他就跟着杜子归看世界,感觉自己也从一米七五,变成了一个九十厘米的小萝莉。
子归家庭简单,生活幸福,爸爸妈妈认真工作,偶尔出去吃喝玩乐;子归开开心心上学,上课爱写小纸条。
时间慢慢过去,过完年开学之后子归继续上课。到了期中考试,她死活想不出单词怎么写仰望天空的时候,徐中磊猛然发现,这一年,还没有下过雨!
肯定会发生什么!以他精准的直觉看来。
徐中磊不再一直嘲笑咋咋呼呼的子归,开始关注发生了什么。
子归妈妈买的青菜越来越少,一颗西兰花竟然花了二十一块钱!但是子归平时买零食的店铺,没有涨价。
看来就是简单的旱灾!于是徐中磊继续闲鱼,打算好好享受这偷来的童年生活。
这场旱灾持续了许久,久到子归快上完了四年级上学期,还没有结束。子归妈妈也不经常买青菜了,一般一个星期就买一次最便宜的白菜。徐中磊瞄过小票:六十块钱一颗!
干旱导致学校和家里也经常停水,瓶装水都涨了两块钱。
就在子归准备期末考试的一个星期天,天变黑了!
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大片的黑暗向这个家里倾入。徐中磊看得清楚,那些硫磺味的东西,是从天上,随着云飘过来的!
子归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台边,眼前一黑。吓得声音都尖锐起来,大喊:“啊!妈妈!爸爸!好黑啊,救命啊!”
子归妈妈和爸爸就在客厅里,看见异象。又听见女儿的声音,匆匆跑过来,也被黑色侵染吓得不轻。子归爸爸打开灯,拿起手机看新闻,子归妈妈抱起子归轻声安慰。
“啊,找到了读给你们听,别害怕。据国家气象局报道,太平洋超大型火山爆发,喷发的烟尘将会在近期随大气环流飘到我国沿海。由于全球干旱,水汽不足,无法进行人工降雨,请各位市民作好防范,注意安全。”
子归爸爸声音沉稳,又说:“那座火山叫做麦卡锡火山,是世界上最大的死火山,它的爆发可能预示着地球地壳运动的活跃时期来临。”
子归妈妈和子归因为爸爸的声音和卧室昏暗的灯光渐渐平静下来,子归妈妈又笑着说:”老杜,你看看我们明天要不要去上班,子归要不要去上学?“
子归瞪大眼睛,等着回应。
“明天星期一,学校放假,不用去上学!但是班还是要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