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分工之后,徐家老屋捕鱼水车计划如火如荼开展起来,因为寒冷而陷于沉寂的小村重新人声鼎沸。
徐中磊号召村里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砍树,大量砍,放肆砍。一来松松筋骨,二来木材就是水车最主要的原料。
人多就是力量大,只进几次山,烧窑场前的空地上就放满成年人腰粗,整整齐齐的木材墩子。
这几百根木材要让徐中磊一家人自己上,非得累死累活干上小俩月不可,但是只十天不到,砍的木材就足够徐中磊做上三个水车。
下一步是把这些原生态的木材,锯成三厘米厚的木板子,去皮烘烤上油再烤,这个过程像极了烧烤肉类,是保证木材经久耐用的必要程序。
村长的小火窑烧起来,这次三个老人小心翼翼控制着温度,让木材上蔓延着的水汽随着烟囱飘向?澄蓝的天空。
徐中磊是个龟毛性子,对这些木材的大小厚薄要求多得很,好在他舍得给吃的,吃人嘴软,他一些情绪上头之后讲的屁话就当没听见,要泄愤就多盛两碗饭,吃穷他!
村里三十?人,没有一个闲着的,都在徐中磊的临时木材厂里忙碌,女人小孩都卖力得很,水车将?来能抓鱼是将来的事,现在能受徐中磊那龟毛嗟磨,图的就是一碗饭。
——程昱铭掌勺,油盐不要钱地放,白菜干菜管够,相比自己一碗土豆水,这简直就是满汉全席一般的大餐,最重要的还是,不!限!量!
吃得下,世界都是你的!
徐中磊也不是当冤大头,在村里人看来这财主豪爽的过分,但是徐中磊自己知道,小程那一大锅米饭里边就放了一勺盐、一勺油——这么吃上两个月,也用不了三桶油。
至于大米,地震之前,他脑子抽抽拉了五百多袋,一共三千多斤大米回家,全部都屯在地下室里,这些米都已经放了大半年,他和小程连十?分之一都没吃完。
——再不吃掉,放上一年,这些米就会陈化生虫,不说味道大打折扣,营养也基本会流失完,不如多做好人,分了算了……
。
吃吃喝喝之外,最重要还是干活。他的捕鱼水车还是个半成品,图纸和连接方式都没有可以参考的事例,所以一边大家伙在紧锣密鼓刨木板子,他就拉着村里唯一的一个技术人员——铁叔,两人凑合着用点边角料,把徐中磊纸上的水车做出一个一人高的小玩意。
“铁叔,小号的水车弄得差不多,您老再看看,拆了一个谷子机的铁滚轴装上去,结实得多。”
铁叔佝偻着背,用两米厚茧子的手来回摆弄这个新水车,又把全身都压在水斗上,试验良久之后缓缓说:“嗯……强度够用。下水的那个车,到时候滚轴这边,包上两层铁皮,这东西就齐活。”
“这是行了?”
“照着做,不行再改。”
徐中磊很是惊喜,他从自己的鄂伦春帐篷那吃了个大亏,从图纸到实物,两者之间相差不止十万八千里,稍有错漏水车就完蛋。
这段时间这位农村老工匠,用自己多年经验给徐中磊上了结实一课,木材连接方式、榫卯定点位置、不同木材不同部位的耐久性,把徐中磊的水车批得一无是处,他虚心求教,从头学起,换了不知道多少材料,总算得到了这位老人家的点头。
不容易啊不容易。
这边定下来最后方案,造车就能正式提上日程。
这年头找不到专业防水木胶,木材的连接就是用榫卯,加上钉钉子,甚至铁钉不够铁叔还说能用木钉。徐中磊十?分怀疑这种原始的手段,但是铁叔说:“你那水车不是泡在水里的?啷个时候也没得什么好胶水,不照样能使几十?年?”
这是经验主义吊打徐中磊的科学思维,什么原因造成的不要紧,能用就行。
就算是铁叔点了头,徐中磊还是不敢直接造一辆在镇上大河里使用的水车,想想看上游辣么大的水,哗的一下就能把捕鱼水车直接冲走,他就只能趴在河堤上哭成傻逼。
保险起见,第一架水车徐中磊决定架在白羊村以西的小河边,那边河面不宽,容易驾驭。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过,只有徐中磊地下室里一袋又一袋减少的大米,说明村里人这一个多月并不算清闲。
只一个下着大雪的早上,程昱铭背着大筐土豆,手上提着八坨酸菜,兴冲冲地跑到烧窑场,大声宣布:“酸菜发好了!咱们今天都吃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