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中磊看着远处熟悉的河堤,想远远地看看镇上草莓园,先去探探路。
狗和程昱铭都留在原地,徐中磊还特意罩上白色的雨衣,隐藏自己的身形。
徐中磊折了了一截长树枝拄着,艰难地往前走,在这片无暇的大地上留下一串厚实?的脚印。
现在没有田埂和水田的差别,脚下的一切都冻上了,他喜需要盯着远处的河堤往前走。
不?一会,河堤之下,零落的小屋就出现在面前。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徐中磊看着这些小屋半天,总算意识到不对。
“我的妈!”
“没有烟!”
这么冷的天气没有烟意味着什么?里边要么没有人,要不?就全部冻死了!
陷阱?不?可能的,没有人会用自己的尸体作诱饵。
徐中磊赶路的脚步停了了下来,他把雪都堆在一起,用脚踩实,做成一个简单的高点——要是程昱铭在,雪就不?用堆这么多了……
他眯起眼睛使劲往远方看,又瞪又眯,看得眼泪都要流出来,最后确定:
镇上真?的没有人。
“这些房子,最少闲置了一个多月,你就往从里边看,厚厚的都是灰……”
“铁锅、衣服、还有坛坛罐罐都没剩下……不是被人灭全族,是自己迁徙的,这么多老弱病残,他们不在原地好好待着,要往哪边去呢?”
程昱铭拾起多年没用的推理,作了个总结:
“我只能推测,大概率是上次那伙人,他们要么花言巧语,要么给了镇上这些难民不?错的待遇,把人都带走了。”
徐中磊又眺望一遍这些废弃的小屋,觉得程昱铭的推测很有道理。
两只狗跟着程昱铭在这片小营地走了几圈,也没有流露出找到陌生人的敌意,悠哉又自在,这个地方安全了。
程昱铭轻松地笑道:“今天晚上就不用在山上野营了,咱能舒舒服服睡一觉。”
“对了,亲爱的石头哥哥,你能帮我从外面倒掉的房子里扒拉点木板子出来吗?咱们借人家的屋子,生火做饭。”
“你亲爱的哥哥答应了。”徐中磊面无表情说骚话,说完立刻出门。
他能够想象,小程那按捺不住的骚话,没有表达的对象,一会只能讲给狗听了,憋他一脸,想想就有意思。
徐中磊轻松地找到一间被积雪压倒了一半的小屋,徒手就拆卸掉人家的大门、墙壁和床板,用雪橇一趟运回自己住着的营地。
这些木材深埋在雪里,表面冻上了一层冰,看起来就不?是能烧起来的样子,徐中磊还得再处理一下。
他先是把这些大玩意狠狠甩在石头上,撇去木头上的冰。最难的一步干完,徐中磊扯着嗓子大喊:
“程昱铭!你把我手锯放哪里了?!”
作为一个半吊子木工,随身带一点工具是必备的素养。
有事喊老公,也是另一种优秀的素养。
木材被锯得整整齐齐,搁在小屋灶台上。程昱铭已经用木屑加上无烟碳生好了火,火上在用铁壶烧水。
水痕从黑灰色壶身落下来,滴到碳火之中,然后呲的一声,就冒出了一股白气。
徐中磊盯着铁壶上的一滴水,想起小时候的事情了。
“我小时候家里有一个能当传家宝的烧水壶,里边的水垢,外?边的黑灰都是包了一层浆。家里已经有电热烧水壶了,但是我外?公就喜欢拿那壶烧水。”
“他还有一个很老的茶缸,里边一整个都是褐色的茶垢。老人家有个爱好,用这破水壶烧一壶开水,在茶缸里边泡上今年的新茶,然后就抱着那茶缸,在屋檐下支起一张躺椅……”
“他老人家一坐在上边就大声叹一口气,“哎呦——”,叹完气?就安安稳稳躺着,一边喝茶一边哼戏,戏唱完,茶也喝完了。然后伸展身体说:上田去!”
程昱铭认真?听故事,他对这茶缸充满了好奇,问:“所以,那茶缸里泡出来的茶好喝吗?”
“忘了,我就小时候尝过,味道什么的都忘光了。”徐中磊笑道:“而且我外?公去世下葬的时候,这两件东西都跟着下去了。我外?婆不?喜欢喝茶,那个味道,应该就他老人家一个人享受过。”徐中磊飘忽地说。
程昱铭决定这次回家之后,自己喝茶的水杯也不?洗了,老陈茶……想尝尝。
故事讲完,新收集的木板漫起白气,水壶里边的雪水咕咚起来,太阳落下了,两只大狗灰头土脸地在他们脚下绕圈圈。
徐中磊的肚子应景地咕噜咕噜两声。
“该做饭了。”
这家人的陈设就是适应环境的结果,小屋有一个南方的大灶,烟囱通上屋顶,占据小屋的角落。
另外还有一个火塘,挖在主人家木板床的面前,还有铁丝架烧水做饭的痕迹,主人家走了,那原来应该摆在火塘上边的铁丝架也不?见?踪影……
从这点来看,主人家应该对这次迁徙挺乐意的,什么家当都带走了。
程昱铭指挥着:
“这些木材差不多能用了,咱们把灶台搬到火塘去,晚上那边的火能暖到床上,好歹就不是那么冷。”
徐中磊总觉得还是差了点什么,一会想到:
“没个支撑点,不?好做饭啊!等等,小程你别着急,我白天卸木材的时候,看见?那屋子里两三根钢筋,先做一个架子……”
徐中磊眼神还是好使,钢筋已经在雨水和低温的双重煎熬之下变得锈迹斑斑,一般人一眼还认不出来。
长条的钢筋在燃烧的火塘上方,搭出一个三角形。程昱铭把铁壶往上方一端,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