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唯祎】:嗯嗯,那赶紧儿睡吧,明天见。
【-】:嗯。
不过第二天,郁唯祎没能像往常一样提早到校。
“姐,就是她。”几个浓妆艳抹的姑娘把她堵在学校外的一条小巷里,其中一个满头蜈蚣辫个子娇小的姑娘指着她,对站在人群c位疑似老大的高个姑娘低语,“我亲眼看到蒋草把藏在衣服里的小吃给她,这俩人要没一腿我把自己的腿剁下来。”
郁唯祎嘴角抽了抽,看着她的小短腿,心说那你剁吧,剁下来也证明不了我们有关系。
高个姑娘抬手打断,走近,用扬起的下巴看人:“你就是八班新来的转校生?”
郁唯祎点头,语气镇定:“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提醒下你蒋熠是我看上的人,你离他远一点。”高个姑娘挑衅地乜斜着眼,不无嫉妒的目光从头到脚审视着郁唯祎。
郁唯祎稍微松口气,放下心来。
这好办。
俩人本来就没什么关系,除了地理位置近,心理距离离得很远。
她点点头,正要走,没料到她这么爽快的大姐大有些不敢相信,再次堵在她面前:“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听懂了。”郁唯祎其实怀疑是这姑娘自己没搞懂,耐着性子解释,“我们俩只是同桌,没其他关系。”
“真的?”
“真的。”
大姐大半信半疑地盯着她,犹豫要不要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又觉得这么痛快地放她走不甘心,稍一思索,示意小跟班去夺她书包:“你,写个保证书,保证你和蒋熠没有关系,而且下次选座位不能再和他做同桌,一直到毕业也不准。”
大姐大们出来“打打杀杀”抢夺“地盘”是断不可能带纸笔这玩意儿的,所以还挺聪明地知道从郁唯祎书包里找材料。
郁唯祎脸色一冷,退后靠墙,双肩包紧紧抵着背。
防御姿态一目了然。
她从小骨子里就有股倔脾气,别人好商好量地和她说一件事,她兴许会答应,但如果拿拳头硬逼着她,那抱歉了,她会反其道而行之。
几个姑娘见正常夺包无望,对视一眼,很快分工明确地对郁唯祎展开“围剿”,有人扯她头发,有人拽她胳膊,还有人抱着她大腿不让她动。
郁唯祎这辈子还没被人薅过头发。
艹!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向文静的郁唯祎彻底怒了,她不发火真当她是温室里养大的小白花啊,她小时候跟着父母在外打工时,这群娇生惯养的姑娘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洋娃娃。
郁唯祎用力挣开拽着她的手,扯下书包朝人挥去。
书包里装着她每天晚上要整理的试卷本子和文具,算不上多重但也绝对不轻,尤其一群姑娘爱美,都快过冬了还穿着薄薄的单衫,裙子下露着大腿,猝不及防地被用力一砸,各个“哎哟哎哟”地飞快后退。
郁唯祎马尾被扯散,黑发凌乱地搭在肩上,手里紧紧攥着书包,对还想上前亲自动手的大姐大冷声道:“我想和谁同桌是我的自由,你们管不着,管了我也不会听,如果你再找我麻烦,我现在就去找教导主任。”
教导主任外号“黑阎王”,信奉学生不骂不听话,遇到什么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骂为敬,是所有学生的噩梦,大姐大们也不例外。
几个姑娘明显怵了,为首那人往后退了一步,色厉内荏道:“谁怕谁啊,我们也被你打了,大不了一起被处分,反正我们被记过的次数多了去了,你个好学生敢和我们一起被记过吗?!”
郁唯祎瞳孔猛地一缩。
攥着书包的手无意识地紧了又紧,嘴唇咬出了一道不易察觉的深痕。
身后有轻响,熟悉又微微泛着冷。
“那我呢?”
晨曦吹散深秋浓郁的露水,少年难得地换上了厚衣服,白色毛衣立着领子,挡住了修长脖颈和下颚,校服依旧松垮地只拉着一半拉链,毫无修身作用的校裤被他穿得慵懒,他单肩背着书包,懒懒散散地走到几人中间,挡住郁唯祎,微垂俯视对方的双眸乖戾至极,“她担心处分,我不担心。”
“等她走后,你们就可以去找老师,说我打了你们。”
......
军训声渐渐离远,嘈嘈切切的上课声弥漫入耳,郁唯祎和蒋熠走到教学楼附近的小花园,手里捏着还剩下半瓶的矿泉水。
“站住!你俩哪班的?大白天的不上课在这瞎晃,早恋很光荣是不是?!”平地一声怒吼,直穿俩人耳膜。
郁唯祎扭过头,认出是当年的教导主任,条件反射抓起蒋熠就跑。
“还敢跑是吧?!小兔崽子给我站住!等我逮到你们可不只是叫家长那么简单!现在停下还能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身后的怒吼声被风吹散,伴着能明显听到喘气的脚步,“小兔崽子活腻歪了!在我眼皮子底下玩早恋,五千字检讨嫌太少了是不是......”
教导主任还是当年那个教导主任,黑阎王骂人的功力也依旧维持水准,只是体力大不如前。
郁唯祎拉着蒋熠很快将他甩在身后,直奔来时的小矮墙,风猎猎地穿过他们纠缠的手,她忽然反应过来:诶,跑什么,他俩现在又不是学生。
更没有早恋。
确切说,连恋爱关系都不是......
郁唯祎蹭一下松开拽着蒋熠的手,无所适从地低头看脚,尴尬:“那个,刚才条件反射了,以为还在上学。”
她暗骂自己不争气,代入感太强,和他一起逛个母校就真的让她以为回到了一切可以重来的高中生活。
蒋熠“嗯”了一声,眼角有笑,看她的眼神里透着从头到尾“被迫”参与的淡定,又掺着一丝陪她玩的纵容:“看来‘阎王’给你留的心理阴影面积比较大。”
郁唯祎:“......”
这话说的,好像当年动不动就被教导主任当典型抓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难道不该是你被留下的心理阴影比较多?”
蒋熠反问:“我为什么要有心理阴影。”
他往前走,长身在矮墙边也显得异常高大,偏头深深看她,“比起后来的日子,那个时候的生活用甜形容都不够。”
郁唯祎一怔。
满校园弥漫的花香里,闻到自己心底的酸涩。
一场乌龙中断了俩人的校园之旅,也悄无声息地打破着他们几年不见带来的僵局,俩人各怀心思地回别墅,草草解决晚饭,各自接受离开新沙之前的采访。
“明天是您二位分手旅行第一站的最后一天,您是否选择就此中止?”工作人员问蒋熠。
灯光照在墙上的黑影,勾勒出男人漫不经心的坐姿,他抬眼看镜头,一向轻狂的眼底散漫全无:“这个问题以后不用再问我。”
与此同时,郁唯祎在另一个房间被问到同样的问题,紧抿着嘴,摇摇头。
然后停了几秒,轻声问:“那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