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听雪坐在深灰色的沙发上,手里捧着郁桑给她刚倒的水,怔然地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出神。
热乎的白开水升腾起水汽,轻袅袅地变幻形状又散开,模糊了苏听雪的半边面容。
“表姐,”郁桑出声打断了她的怔愣,“你过来是找秦绎川有什么事吗?”
苏听雪闻言,慌忙侧身看向郁桑。手里的杯子被这动作带得一晃,稍烫的水便泼上了她的手。
郁桑见状,立即站起身接过玻璃杯放到了茶几上。
“要不要去洗手间冲一下冷水?”见到苏听雪如此心神不宁的样子,郁桑心里产生了一个猜想。
“不了,”苏听雪擦去手上的水珠,面色苍白,“郁桑,你相信小说吗?”
郁桑:?
最近这个词出现在她生活频率里是不是略有点高。苏听雪说出的这句话,是她想的那样吗?
“我知道你恐怕是没有听懂,”苏听雪温婉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但我如果说出来,大概只有你不会觉得我是疯子。”
郁桑犹豫道:“可是,你不是过来找秦绎川的吗?”
“我的确是来找他的。因为时间匆忙,只能先来找他帮我一下。但我现在想要说的话,只会对你一个人说。”
苏听雪捏紧了手中的纸巾,指尖泛白:“我做了一个梦,但我觉得那不仅仅只是个梦。”
郁桑听了,心中顿时一凛。
“我和陆骁结婚几个月了,周围人都挺羡慕的,我自己也觉得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也是我想的生活。但是……”
回忆起什么的苏听雪缓慢地摇了摇头。呼出一口气后,她接着说道:“最近我做了一个梦。虽然忘了很多,但断断续续的一些情节都记得。说起来或许很好笑,醒了以后,我根本分不清梦和现实。”
“这是我做过的最真实的梦,”苏听雪的眼睛望向郁桑,一字一顿地说着,“真实到,在我睁眼看到身边那个男人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拿旁边的台灯砸过去。”
郁桑忍不住问她:“你梦到什么了?”
苏听雪敛下眼中的情绪。
她拿起郁桑刚刚放在案几上的水。刚好的温度握在手中,给她冰凉且苍白的手带来了暖意。
回想般地停顿了几秒,苏听雪继续说道:“一些片段吧,记得的不是很多,但感觉却很深刻。”
“如果我说,我觉得那就是真实的,而不是梦……”
“你会相信吗?”
苏听雪语气轻缓。明明是与平时无二的轻柔语气,郁桑却无端从中听出了凝重。
“会。”郁桑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根据苏听雪的描述,郁桑觉得她的情况很符合重生文里的设定。怪不得会她在开始的时候问自己相不相信小说。
作为一名穿书者,郁桑本人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她当然不会认为这是疯言疯语的胡扯,反而是耐心地等着对方说下去。
她没有口是心非地以非正常眼光看自己。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苏听雪在弥久不散的恐慌中生出一丝难得的安慰来。她稳下心神,将自己这些日子断断续续梦到的东西说了一遍。
而内容,正是书中的事情。
屋内是片刻的寂静。
郁桑在像拼拼图一样的把苏听雪的话和剧情进行对应,而苏听雪则是拿出了手机,死死地盯着最新发来的简讯。
“喵——”一声娇声娇气的猫叫传了过来,打破了这凝重的气氛。
苏听雪回神似的按下电源键,屏幕重新由亮变暗。
这就是秦绎川手机里的“芊芊”了。被打断思绪的郁桑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橘色小猫轻巧地迈着猫步,沿着墙颠颠地蹭到了她的脚边。
郁桑伸出手,轻轻rua了一把橘猫软乎乎的小脑袋。
“你是说,现实和你梦里的对上了?”收回了撸猫的手后,郁桑思索着问道。
“对,他和梦里一样,在手机里装监视软件,在卧室里按针孔摄像头,最大的镜子则是个双面镜。我都一一查验过了,分毫不差。”
“我出去和同事野炊野营,他开车偷偷跟着。好心帮我领东西的男性朋友第二天就住进了医院,据说是莫名其妙地被混混打了个半死。明明就是他做的,他却还笑着问我昨天去了哪里,干了什么。
我和闺蜜聊天他听着,和父母打电话他也听着。对,就是通过那个监视软件。当初我还好奇每次我通话他都恰好带着耳机,从没想过会是这个原因。”
越说越觉得齿冷,苏听雪简直难以接受枕边的爱人竟然是这么一副面孔和想法。
郁桑试探道:“你记得自己在梦里的反应和后来的发展吗?”
听见这个问题,苏听雪陡然睁大了眼,接着她的唇角动了动,仿佛在斟酌犹豫。但最后苏听雪只是低下了头,一遍又一遍地用手指描摹着玻璃杯上的棱。
良久,郁桑才听见她的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