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应该叫王前辈……阿花?”
少年清朗的话语在空气中落下,那声带着纯粹疑惑的“阿花”却如同向山谷中喊话时一般不住地环绕在两人耳畔。
他瞥了眼白玉堂——白衣青年正在明目张胆地微笑?,又看向一本正经的绛衣少年,似笑非笑?道:“你?确定要这么叫我?难不成是气急败坏,不把我当前辈了么?”
王怜花话一出口,又想起赵决明的前辈并非出于尊敬他,而是因为不知道他的名字,心里又是一顿,莫名有一种被梗到的无?言。
赵桓一本正经:“那叫你阿花前辈可好?”
王怜花笑容微僵,白玉堂却已幸灾乐祸地失笑?出声,毫无对江湖前辈的尊敬之意。
“阿花前辈,好名字。”
王怜花:“……”
在座的两位江湖后辈都称他为前辈,可千面公子未曾感受到任何尊敬崇拜。
暮色苍茫,飞鸟归林,三人的对话仍在继续,但王怜花陷入了可疑的停顿,神情相当微妙。
白玉堂瞥他一眼,带着几丝恶作剧般的心态中止了有关称呼的对话,对赵桓道:“你?们还要去福州么?”
赵桓点头道:“当然。如今阿槐变成了阿花前辈,若是在福州见?到了李寻欢和诗音姑娘,他们应当也会高兴的。”
阿槐变成了阿花前辈……
王怜花听得此言,意识到自己再不开口就当真要变成“阿花前辈”,正欲将话题拉回正轨,白玉堂却又紧接着道:“既然如此,我仍与你们同行罢。”
王怜花:……
赵桓的注意力已经被白玉堂的话题吸引,理所当然道:“我们早就约好了,当然要同行。”
他们两个似乎都默认王怜花是“阿花前辈”了,王怜花心知赵决明没有多想,但白玉堂那一声“阿花前辈”绝对带有揶揄之意,令千面公子心情微妙。
“阿花前辈,你?我同行多日,今日才算是初识,之后有劳您多多指教。”
焕然华美的白衣青年弯眼而笑?,为今天第一次从王怜花身上扳回一局而显得十?分愉悦。
赵桓也很愉快,因为能与白玉堂继续同行,因为掉马的是阿花前辈而不是他。
“……”王怜花道,“好,我会好好指教你?们的。”
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
王怜花真名暴露,喜获阿花前辈的称呼,赵桓叫得坦坦荡荡,白玉堂却只带揶揄之意。
三人这般同行一段时日,白玉堂改了称呼,问起原因时道“阿花”又土又肉麻,叫别人听见了还?当他二人有什么关系,理直气壮至极。
王怜花嘲讽他:“你?称呼那御猫展昭为展小猫时怎不觉得?肉麻?”
白玉堂道:“展昭是君子,我与他意气相投,是为至交,而我和阿花前辈你?显然未到那种程度。”
赵桓撑着脸听他们斗嘴,闻言心想白玉堂对展昭从不说这种话,一时间有种发现了朋友秘密的窃喜。
王怜花又听了一次阿花前辈,嘴角微抽,道:“既然不想叫,那便永远别叫。”
白玉堂回得?飞快:“五爷我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锦毛鼠年少焕然,性情高傲,即便面对千面公子这般成名已久享誉江湖的前辈,他也全凭心意行事?。
赵桓插嘴道:“不过是称呼,阿花前辈还?是阿花前辈。”
他似乎以为王怜花在为白玉堂不喊他“阿花前辈”而改为直呼其名不高兴。
王怜花忍无?可忍,说到底“阿花前辈”这个称呼本就是赵决明搅出来的称呼,如今赵决明本人叫得坦荡,却让他成了被白玉堂这傲气后辈揶揄的对象,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若是想叫我前辈,便直接叫前辈,冠姓便好,莫要叫我阿花。”
实不相瞒,王怜花自己也是嫌弃这名字的——他不止一次听人唤田野中的狗叫阿花。
赵桓倒不觉得?有什么,诸葛太傅字小花,阿花和小花比也没什么差别,但王怜花十分坚持,赵桓便照旧喊他王前辈。
王怜花掉马后白玉堂对待他更是毫无?顾忌,而赵桓的态度更是从始至终毫无改变。不止白玉堂觉得?奇怪,连王怜花也觉得?奇怪。
某日三人又于酒楼听决明少侠与云槐姑娘情深意切的爱情故事?,即便王怜花只是在最初稍微帮助传扬了那么一点点,但世人似乎对俊朗少侠与貌美姑娘的冒险爱情故事?十?分钟爱,以致如今众人提起赵决明,往往都会想到他与云槐。
白玉堂看了王怜花一眼,绯衣青年玉面朱唇,风流可人,全然不曾见说书人口中“云槐姑娘”的丝毫影子。
“你?变成了阿花前辈,决明少侠却少了个阿槐姑娘。”
白玉堂对赵决明莫名有一丝好感,更别提如今同行,理所当然地为赵决明感到不平。
王怜花知他语中深意,懒懒地瞥他一眼,笑?着看向正在吃菜的赵桓,问道:“决明少侠可还想见一见?阿槐?”
赵桓浑然不知两人暗中你来我往,闻言抬头看着王怜花道:“阿槐不正坐在我面前么?”
王怜花一噎,白玉堂一默,前者?补充道:“……你可还想见一见?阿槐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