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玉天宝说。
他对自己被利用欺骗一直耿耿于?怀,但此刻说出口,倒也当?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心中还松了口气。
毕竟他在罗刹教中活了十来年,好吃好喝无?法?无?天,若非天赐机缘梦见未来,玉天宝仍然会是那个张扬跋扈的罗刹教少主。
他也曾经以为自己会一直是罗刹教的少主,若是不出意外,也许还能当?上教主。
赵桓和阿飞看着他,耐心而安静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十分感激你,决明。”玉天宝袒露心扉,真诚道,“你不仅救了我,还带我上路。当?初石观音喊出……玉罗刹的名字,你那时?想必对我和他的关系有所猜想,却从未主动问我——我很感激你。”
赵桓面上一热,眨眨眼,有些难为情。
玉天宝继续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的身份如你所见。”他说,“玉罗刹是我爹。”
赵桓点了点头?。
玉天宝却又补充:“但不是我亲爹。”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十分古怪,嫌恶中又有几分隐秘的漠然。
“大约是五年前的春夜,我做了一场梦。”
沉浸在思绪里?的玉天宝,以及盯着他的阿飞,他们并?未注意到倾听?的少年有一瞬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那场梦中,玉罗刹假死,我带着罗刹牌入关,却因意外死于?非命。”
玉天宝简短地说,眼帘微微下垂,他知道自己的这段话听?来有些古怪。
“其实?这段记忆我记得并?不清,但梦中却以鬼魂的形式看到了我死后?的事情。”
他顿了顿,抬眼去看面前的绛衣少年,赵决明面色平静,虽然对方什么也没有说,但玉天宝知道他相信了自己的话。
“我爹不是我爹,我只是玉罗刹为他亲生儿子抱来的挡箭牌,一个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
玉天宝没有说玉罗刹的亲生儿子是谁,赵桓也没有追问,因为这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
“我梦醒之初不敢信,却不得不信。”
当?有了疑虑后?再去思考查探,便会发现一切都有迹可循。
玉罗刹对玉天宝的态度堪称溺爱,即便私下里?对他说过会将罗刹牌留给他,承诺玉天宝会是罗刹教未来的教主——但教导他的方式全然不像教导一位未来教主。
那些承诺更像是兴致忽起时?的随口之言,玉罗刹心知肚明未来的罗刹教主绝不可能是玉天宝,因此无?论说什么,都无?所谓。
“所以我逃了出来。”玉天宝总结道,“他并?不知道我知晓自己的身份,大约是当?我发脾气才离教出走?,那个罗刹教的探子估计也只是个警告。”
他对玉罗刹虽然说不上了解透彻,但这方面的事情倒是有所经验,未做梦前玉天宝偷懒耍滑,玉罗刹便是用相似的方式玩笑般地警告他。
赵桓看了看墙角被点了睡穴的男人?,压下心中对玉天宝所说的“春夜梦”的困惑,问道:“那人?你想如何处置?”
玉天宝犹豫了下,道:“找个地方扔了吧——如果他出了事,罗刹教不会放过我们。”
阿飞问他:“你会回去吗?”
玉天宝低头?和他对视,坚定地道:“不会。”
赵桓替他出主意:“玉罗刹以为你还以为你是他儿子,你便继续扮演离教出走?的少主罢,他总不会特意找上门来。”他顿了顿,又道,“即便他找上门,我也会帮你的。”
玉天宝感动之余又十分沮丧:“玉罗刹大约在沙漠中扮成?北堂玉时?便认出我了……还好那时?我什么也没说。”
玉罗刹在玉天宝面前假称北堂玉,暴露身份后?飘然离去,如今又派人?来警告玉天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戏弄与?漠不关心。
商量好之后?的安排,玉天宝欲言又止,赵桓主动问他,他咬咬牙,狠下心道:“决明,阿飞……你们能否不要告知王前辈,我知道自己不是玉罗刹的亲生儿子这回事?只要说我是离教出走?就好。”
赵桓微微不解,玉天宝挠了挠头?,有些坐立不安,对着两人?补充道:“王前辈与?玉罗刹打过交道,我怕他知道这件事后?……告诉玉罗刹。”
——其实?不止。
玉天宝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