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冬却半晌不语。
傅白便仔细牵了她的手,将她带出灵魂酒庄,直接回了红尘客栈。
院中静谧,只余花木摇曳之声。
两人在石桌边坐了。
阮冬眼圈发红,她不想徒弟看见这副矫情又脆弱的样子,便一直低着头。
即便徒弟这样说,就没有伤害么?她可是亲眼瞧见那一箱子的传影玉简,若不是心中有伤,怎会一遍一遍的看,又一遍一遍的毁掉?
“砰”的一声轻响。
她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就见大徒弟搁下了一坛酒。
正是她前些日子用来灌醉他的醉生梦死。
徒弟不说话,默默斟满两杯。
她心里难受,伸手取了一杯,仰头就灌,烈酒入喉,仿佛一团火在烧,四肢百骸都热了起来。
喝着喝着,脑子便混沌起来。
模模糊糊想起从前。
那时候傅白倔强,碎玉清冷,长寒……傻白甜。
傅白与碎玉这性子,从来硬碰硬,亏不少吃,但对方也讨不得好,唯独长寒,年纪最小,顶着一张漂亮的小脸蛋,单纯稚嫩,别人说什么都信,真离了宗门,还不知道要受什么罪……
这般一想,便是一阵心酸……
眼前一片模糊,她快速用手背擦了擦,又灌了一口酒。
不知喝了多久,模模糊糊的睡着又清醒,一直混混沌沌不得清明,她支撑着爬起来,发现徒儿趴伏在桌面,脸颊埋进臂弯,像是睡着了。
睡着了啊。
她伸出手,想碰碰他,却迟迟未能落下,就在这时,他腰间系着的传影玉简忽而发出细弱的光亮。
鬼使神差的,她取下了那枚玉简。
打进灵力,黑夜中很快拉出一片光幕,显露出一个仙气渺渺的巨大平台。
阮冬一怔,苦笑不已。
这不就是她在傅白书房中看到的那个玉简么?满满一箱子废弃玉简,都是这个场景。
真是作孽,画面中很快显出她的脸,她不敢看,想立刻关掉。
却听见玉简发出细微的杂音,很快又恢复正常。
她听见了自己冷漠的声音。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了。】
她一愣,她说的明明是,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的徒弟了,怎么会……
难道说……
他抢那么多传影玉简,一边看一边毁坏,并不是因为怨恨,也不是因为愤怒伤心,而是在做这个?
因为自己从未说过这样的话,所以才……
原来徒儿他……真的没有怪她……
情绪一瞬间在心口翻涌。
傅白察觉到灵气波动,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甫一清明,便瞧见师尊拿着自己的传影玉简,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
他一惊,急忙解释道:“徒儿……不是故意对师尊不敬……我只是……”他顿了顿,好半天才说出后一句,“我只是以为师尊……不会回来了,所以才……”
“如若师尊不喜欢,我现在就……”
手掌蓦然被握住,平常不苟言笑的师尊终于泪崩。
“是我不好,师尊一定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再受苦。”
傅白没料到一向严格的师尊会说这种话,份外感动。
陷入自个儿情绪中的师尊哭的泣不成声,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认认真真的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轻易离开。”
傅白一怔,低低的“嗯”了一声。
师尊喝多了酒,身子软的不像话,自个儿几乎坐不稳,他便伸手搂了她,她乖乖的闷进他怀里,不再闹了。
半天没动静,他低眸一瞅,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又睡着了。
此刻皱着眉,像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他刚想将她抱回房间,她却忽而捉住了他的手。
眼泪从紧闭的双眼中涌出,一点一滴的落在交握的双手上,滚烫灼热。
“你当时那么小,一定吃了很多苦,我一想到就心疼……”
傅白红了眼圈:“师尊……”
师尊半梦半醒,哽咽的道:“绝不会抛弃你……长寒……”
傅白:……
呵。
牛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