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兵一直查了三日,将周围人家翻来覆去折腾了数遍,连阿眉这般瞧上去穷得叮当响的书生都被他们觅去几个铜板,更不要说那些还有些油水的人家。
只是如此大动干戈,终究是没寻到当时杀了他们同伴的那个凶手。正心中怒火难遏时,城里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说,谢逊那个恶贼在哪?”两柄寒光闪闪的剑架在白龟寿脖子上,一位中年女尼长眉微垂,看着他冷冷地问道。
“灭绝师太这话问得当真可笑,我若是知道谢逊在哪,早就出发去请他告知我家小姐去处,又怎会叫你和你的弟子们抓住。”
自王盘山上谢逊同屠龙刀一起消失后,江湖上谢逊的仇人一下子就多了不少,每个人都口中大喊着要找谢逊报仇,十之八九却是为了那把武林至尊的屠龙宝刀。
白龟寿自伤好后,就一直被各门各派的人追杀,其中不少人觉得这就是谢逊和天鹰教的一场戏,意图私吞屠龙刀的骗局。而作为当日除失踪的殷素素以外天鹰教最重要的人物,白龟寿便是最清楚所有事的人。
然而,他心中却有苦说不出,当日王盘山的一切,根本就是意外,他压根不知道谢逊他们去了哪。
灭绝师太如何会信,在她看来,这些魔教的人都是心思诡秘,阴险无耻至极。见他不肯说,灭绝师太淡淡朝两个弟子微一示意,那两人便剑尖一转,朝左右刺去。
只听得两声痛呼,白龟寿手下两名弟子的眼睛便被长剑剜去了一只眼珠。两人手脚被束,就算痛得冷汗直流,也无法捂住嗞嗞往外流血的伤口。
白龟寿见她如此残忍,不由大怒,骂道:“你这老贼尼,出手如斯狠毒,难怪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只能出家做个姑子。”
“住口!”灭绝师太哪里受得了这话,顿时被他气得眉毛斜飞入鬓,双目寒星四射。手中剑出鞘往他眉心一送,眼见就要破开他的头颅之时,忽又停了下来。
灭绝瞧着他额上渗出的血慢慢流了一脸,嘲讽地道:“你想激怒我以求速死,好少受些折磨。我偏不让你如意,我要叫你亲眼瞧着你的手下因为你而被剜了双目,断了手脚,最后凄惨死去……”
白龟寿只觉得全身血气上涌,目眦欲裂地道:“你敢!”
“我有何不敢?你若再不说,我两个徒儿下一剑便要取他们右手了……”灭绝收回剑,好整以暇地看着白龟寿,眼神中的快意根本不加遮掩。
“白坛主,你不必顾忌我们,反正我们已瞎了一只眼,也不在乎再少一只手。这老贼尼就想瞧咱们痛苦,咱们偏不让她如愿。我陆三能得白坛主你赏识,同你出生入死,实在是高兴得很!高兴得很啊!”
白龟寿右边那个满脸血红的手下这般说完,便开始放声大笑,似乎有说不尽的开心事。另一边的那汉子见状,也跟着哈哈大笑,边笑还边道。
“世人总说我们乃邪魔歪道,要我看,咱们比他们这些自诩名门正派的大侠诚实多了。一个个打着报仇的名义寻屠龙刀,真是可悲又可笑。今日他们为了这事剜了咱哥俩的眼睛,说不定明日也有人为了这事剜她们的眼睛。我只要一想到那个场景,便觉得好笑,好笑……”
就这样,那三个面上全是血红一片的人一齐放声大笑起来。纪晓芙不知怎的,忽觉得心头委实有些茫然。
她素来听师父教诲,只道这些魔教中人都是丧心病狂之辈,应杀之而后快。如今见他三人一齐放声大笑,竟颇有侠义之士慷慨赴死的豪气,不禁心头一软,有些下不去手了。
一旁的丁敏君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阴阳怪气地道:“纪师妹是同情这些魔教妖人?师妹你可是师父的得意弟子,怎么能对他们起了好心,这不是陷师父于不义吗!”
“晓芙,去砍了这两人的右手!”灭绝看着自己这个最器重的弟子,沉声吩咐道。
纪晓芙心头一颤,重新振起剑尖,望着三人一脸坦然的模样,犹豫了片刻。灭绝目光微沉,低声喝道:“晓芙,还不出手!”
眼睛一闭,纪晓芙咬牙将手中的剑衡削出去,眼见就要将陆三的右臂齐肩砍去时,一股劲风迎面而来,将纪晓芙的剑荡开。
长街尽头,一个青衣人影缓缓朝几人走来,不疾不徐道:“灭绝师太,你这般心狠手辣,佛祖当真能渡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