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仵作?吓怕了,这会儿?生怕自己被定了个谋害解元之罪,忙不迭地?将事情说?出来。
“我和狱卒是相?熟的,平日里多有?来往,那文必正?多次在狱中说?自己是读书人,我二人观其言行举止,都?觉得他没有?说?谎。”
仵作?咽了口唾沫,“但看出来又能怎样?说?到底,我二人不过是小人物,上面的大人一句话就能把我们压死,我们也不敢惹祸上身,所以起初就当做没听到。”
“后来文必正?旧伤复发,病的最严重的时候,人几乎没了气,狱卒以为?他死了,让我去验尸,这才发现他没死,喂了点吃食热水,能说?出话了,他告诉我们,说?他在城里租了一个小房子,里面放着他的金银,说?愿意把那些全部?给我们,只求我们救他一命。”
狱卒磕头,“我二人鬼迷心窍,便答应了,拿了钱财,偷偷给他治伤看病,最后病好了,可?文必正?一条腿却落了残疾。”
文必正?的腿成了残疾?这倒是之前没提到过的。
赵珽眼角余光看了眼霍定金,发现她静静地?跪在一旁,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再后来,文必正?的解元身份基本可?以被核实,我们本来也没在意,但突然有?一天……”仵作?指着狱卒,“他找到我,说?是上面给了消息,要让文必正?重病而亡,还给了一份药。”
狱卒满脸惶恐,“殿下?明?察,我二人有?自知之明?,我们不是好人,可?要我们亲手下?毒杀人……我们真的做不出来。”
“文必正?聪明?,见我行为?有?异,便想办法套了我的话,将毒药的事猜了出来。”
赵珽明?白,这是文必正?终于清醒了,知道自己的解元身份被查实,但因为?那些人现在已经把他彻底得罪狠了,怕他出狱后报复,想着干脆斩草除根灭了他的口。
文必正?得知有?人要毒杀他,自然惊惧,他哭着向狱卒诉苦,说?他没想到会沦落到这地?步,他死了,家里的父母兄弟姐妹怎么好?他们还在等着他回家呢,说?若是他日家里人来寻他尸骨,还不知道要难过成什么样,还哭着给狱卒下?跪,不求其他,只求狱卒将他好好安葬,不需要什么立碑埋棺,只希望他日再见家人之时,他好歹还是个全乎的。
一番唱念做打,弄得狱卒也是同情不已。
文必正?待狱卒同意他的请求后,又抹着泪对狱卒说?,在这里这么久,只有?你和仵作?帮过我,你们都?是我的大恩人,如?今那些人要自己死,他知道自己躲不过,可?他不想因为?自己连累了两位恩人。
狱卒听到这话自然惊讶,问文必正?这话从何而来。
文必正?苦笑,说?他之前说?自己是洛阳解元,这话的真假想必两位恩人心里也清楚,我纵是有?糊涂的地?方,可?我终究还是一个身有?功名的读书人,最后却被屈打成招,冤杀了,这件事天下?的读书人能忍?我的事不可?能一辈子不被人知道,别的不说?,就说?我的家里人找来了,心中何其悲愤?为?了将事情化?小,少不得要推人来抵这天下?悠悠之口,来平这民怨。
提到这一点狱卒心里就是一咯噔,他在衙门里待久了,有?些事他比文必正?看的更明?白,真要推替罪羊,有?谁比他和狱卒更合适?
毕竟文必正?可?是在牢里出的事!而且从牢里出去的死人都?是要经过仵作?验尸的!
至于汪太守钱师爷他们,那是本地?豪强,背后的势力大了去了,而且他们二人为?官多年,早就成了人精子,在文必正?这件事上恐怕早就把自己摘了出去。
狱卒找到仵作?,将这个猜测说?了出来,二人暗自去查探,发现果然如?他们所料。
衙门派人去洛阳核实文必正?的身份,最后却是偷摸着打听,对外还放出衙役还未到洛阳就折返的消息,更重要的是,将那份毒药交给狱卒的人是和霍家相?熟的一个小吏,话里也只是隐晦的提了几句,真要说?是上面的人让他们毒杀文必正?,他们根本没有?证据。
仵作?再偷摸着去查,却查到那毒药是霍家递进来的。
这倒是和之前霍家管家的话对上了。
这话一出,众人哗然,霍老爷夫妻当即变了脸色,霍老爷当即指责狱卒仵作?二人污蔑,霍夫人更是让他们拿出证据来。
赵珽一拍惊堂木,“肃静!”
“你二人既说?这毒药是霍家拿出来的,可?有?人证物证?”
仵作?点头,“那毒药我看过,不是砒霜一类常见的毒药,后来心中有?了疑心,就请狱卒去问把毒药交给他的小吏,借口说?不知道这毒药的性状表现,问他可?有?了解?不然这药溶于水溶于菜后太明?显文必正?不肯吃,或者毒发后有?太过明?显的异样,自己虽然可?以试验,但这一试,这药的份量恐怕就不够了……”
毒杀解元这种事小吏心中还是怕的,听到这些话也没有?多疑,只说?自己想办法去问问。
狱卒和仵作?两人轮流偷偷观察那名小吏,最后发现那小吏在外面偷偷和霍家一个丫鬟见了几次面,最后亲眼看着那丫鬟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给小吏。
然后小吏又把那个纸包给了狱卒。
狱卒和仵作?心都?凉了,衙门这是真的把自己摘了出去啊,毒药是霍家出的,下?杀手的却是他们,霍家好歹还是豪富之家,真的出事了还能破财免灾,而且霍家出面的还是个丫鬟,这里面的道道多了去了,可?他们呢?
两人思来想去,怎么都?不敢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