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窈一扭头,顿时吃惊。
站在她眼前的?,竟然是徐子卿,从她公主府的?后院出去的?人。
而对方也惊讶不小?,目光在她和何涧鸣之间几番来回,道:“不意竟在这里遇见了长?公主。”
何涧鸣看了看两人的?情形,站起身来寒暄:“在下羽林卫统领何涧鸣,不知?这位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徐氏长?房徐子卿,幸会?。”
前者稍一思量,道:“不知?可是文渊公徐氏?”
后者拱手,“正是。”
“久仰久仰。”
二人一番客套,秦舒窈坐在一旁也觉得?好笑。
据她所知?,徐子卿在公主府里幽禁了五年,帝京几乎人尽皆知?,徐氏的?公子在长?公主身边当男宠,这已经成了徐氏门楣上一个不可言说的?污点,是在人前不愿提起的?,这些年里就好像家中不曾有过这样一个儿子一样。
如今,虽然徐子卿离开公主府后,返还?了家中,不知?道他与家中是如何重新相处的?,但大?抵也不是全无尴尬。
他在公主府五年,不曾科考,不曾入仕,将最好的?年华都耗在了这里,因而与何涧鸣不相识,也是很正常的?事,只?是他的?名声,何涧鸣应当一定是听过的?,方才那?短暂的?一思量就暴露了出来。
这也能久仰,也不知?道仰的?是什么。
不过,她更佩服徐子卿,面对如此尴尬,竟能面不改色,置若罔闻。当真是好涵养。
“你们寒暄完了吗?”她坐在桌边问?,“再聊下去,怕是别人都该看戏了。”
这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常来常往的?酒楼,不过是一件市井热闹的?酒肆,出入多是布衣,他们站在这里又?拱手又?作?揖的?,也就是这会?儿华灯初上,人还?不很多,不然就好像怕人认不出他们是谁一样。
二人微微赧然,何涧鸣客气道:“既是这样巧遇见了,徐兄坐下一同用饭可好?”
当然,在常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一句客气话。
有谁来酒肆里,是没有与别人相约,能随处坐下吃饭的?没有?
然而,偏偏徐子卿不按常理出牌,竟欣然道:“既如此,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
一时间,何涧鸣与秦舒窈的?脸色都僵硬且茫然,还?是何涧鸣的?反应快一点,顷刻间重新带上了笑,道:“徐兄请坐。”
随即又?吩咐店家加了碗筷,额外?另加了两个菜,场面顿时也很像个样子。
只?是各人心中的?真实想法?,就不得?而知?了。
何涧鸣花了大?力气约秦舒窈出来,此刻陡然插进一个人来,笑容之下,难□□露出几分不自在,话里有话:“不知?徐兄今日?来此,所为何事?可有与友人相约?”
徐子卿像是听不出来一样,道:“原是约了两位朋友相聚的?,但稍晚一些,也不打紧。既然难得?与长?公主相见,自是要一同饮上几杯的?。”
说着,喝了一口杯中茶,讶异道:“佳肴当前,如何不叫酒来?在下记得?,长?公主从前最喜美酒。”
秦舒窈微微一挑眉,“如今不喝了。还?有,别一口一个长?公主,是怕别人听不见不成?”
何涧鸣也道:“徐兄可是欠考虑了,若有酒,便该罚才是。”
徐子卿就笑,笑完了,道:“你竟将酒戒了,委实稀奇。你今日?怎么大?晚上的?,与何将军单独来酒肆,你驸……夫君呢?”
何涧鸣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一变。
这话听在耳朵里,属实让人想生气。
仿佛在和她讲三从四德,质疑她背着顾千山出来,与别的?男子私会?一样。
秦舒窈在心里默默道,还?不是何涧鸣跑到她的?公主府门口来发?病,她实在觉得?其中有蹊跷,想弄清这里面的?问?题,这才答应出来。
但这话她却不好明说,只?能淡淡道:“他留在府里,我与谁一同出来,难道还?轮得?到他过问?。”
此话出口,一旁的?何涧鸣脸色才缓和了一些,道:“原是私下有些交情,才相约一同出来,若是驸……她夫君介意,往后一起带上就是了。”
即便你愿意,恐怕也做不到。
秦舒窈心里道,如今顾千山这个病法?,怕是连公主府的?大?门也出不了。
她心里惦记着,一时嘴快,脱口而出:“不必,要他同来做什么。”
一张桌子上,顿时各人脸色都很精彩。
何涧鸣看起来仿佛高兴得?很,而徐子卿却是眉心紧皱,道:“怎可这样讲呢?”
“徐兄,”何涧鸣神色微妙,“这是别人的?家事,不然还?是……”
不料话未说完,却忽然被打断。
“我从前就在公主府上,若论起长?公主的?家事,我知?道的?倒比何将军多一些。”徐子卿脸色冰冷,“何将军,我有话想同长?公主说,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
秦舒窈被这突如其来的?脾气惊得?目瞪口呆,竟然想不出话来驳他。
于是就见何涧鸣脸色异样地站起身,大?约也是觉得?,有人这样搅局,这饭吃得?实在没意思,向她拱了拱手,道:“臣先告退了,与长?公主改日?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