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机会送到眼前了。
想必太后再怎么宠溺她,听说她竟要聘一个算命先生当驸马,还是忍无可忍,今日正是要将她召进宫来训斥。
那她就有了与亲人反目的缘由,往后害起人来,就能如鱼得水,心安理得。
她怀揣着这般美好期望,一路走进太后的宁寿宫,沿途宫人见了她,都像见到瘟神一般,纷纷畏惧行礼,退避三舍。
走进正殿,她却愣了一愣,屋子里坐得满满当当,除了太后,还有皇后和另一名年轻女子。
好家伙,这是开家庭大会来了?
皇后有孕在身,已经显怀,行动间多有不便,见到她来,还是热情起身招呼:“舒窈,快来这里坐。”
一旁女子匆忙行礼:“见过长公主。”
而她的愣怔被太后误当作了不悦,老人家向她招招手,好声好气:“舒窈,来和你皇嫂还有淑妃一同坐坐,一家人说说话。”
瞧瞧,多美满的一家子,原身怎么就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秦舒窈暗自摇头。连累得她也不得不昧着良心,来扮这个恶人,实现毁家灭国的大计,造孽呀。
心里这么想,表面上她却只能演技精湛,冷哼一声:“不必虚情假意了,你们一家人团聚,哪里有我什么事?”
她说着,吊儿郎当向旁边门框上一倚,“说吧,找我什么事。”
“有话坐下慢慢说,这样站着哪里像话?”皇后和和气气冲她笑,“一路过来,路上热不热?坐下喝一杯茶吧。”
说着,就亲自走上前来拉她。
皇后肚子里怀的,是当今皇上的第一个孩子,合宫上下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唯恐有半点磕碰。眼见得她挺着沉重腰肢,亲自挪动,秦舒窈心里却也过意不去,只能装着不情不愿,跟着她过去坐了。
一旁宫女送上茶来,秦舒窈喝了一口,和她公主府里的品种不同,她也喝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觉得味道不错,今天焦躁了半日,此刻的确有些口渴,恨不能安安静静多喝一会儿。
于是,她也不急着蹿火了,只慢悠悠喝了三杯茶,也不说话。
终于,还是太后小心翼翼开口:“舒窈,哀家听说,你在街市上相中了一位算命先生,还大庭广众下了聘,要他做你的驸马?”
来了,可算是来了。
秦舒窈将手中茶杯重重一拍,双眼一瞪,嗓音立刻拔高:“算命先生怎么了?他在你们眼里是微贱之人,我却偏偏就喜欢他!我秦舒窈长到这么大,唯独只喜欢过这样一个人,不管你们今天说什么,我都非与他成亲不可,要不然,你们就将我逐出宗室,删去玉牒,我不在乎!”
她是唯恐冲突不激烈,喊得酣畅淋漓,可是把周遭众人吓得不轻,淑妃满脸惶惑,想拉她也不敢,只能小声念佛。
皇后对她的性子熟悉了,一边扯她,一边柔声细语:“舒窈,你先别急,不是你想的那样。”
秦舒窈还想再演,顾忌着她有身孕,到底不敢用力甩开她,做了几下样子,也就鼻孔朝天地坐在原地,不出声了。
这时候,太后才得了讲话的机会,老太太刚过中年,大约是让这女儿愁得,头发都白了不少,看起来倒分外慈祥。
“你这孩子,总是这般急性子。”她含笑无奈道,语气却没有半分不悦,“谁说不许你同他成亲了?”
……啊?
秦舒窈一时愣住,目瞪口呆。
太后牵过她的手,在掌心摩挲了几下,疼爱溢于言表,“你呀,从小就是个要强的性子,主意比谁都大,这么多年来,你眼里没有看得上的,哀家和你皇兄也不愿委屈了你。如今倒好,难得你遇见了一个真心喜欢的,哀家如何会阻拦你?”
不是,母后,咱们不是皇家吗?有点威严好吧?
秦舒窈正五雷轰顶,太后那边仍继续道:“不论他是算命先生,或者打鱼的也好,种菜的也罢,只要你喜欢,就都是好的。只是你们的吉日定得仓促,哀家和你皇兄皇嫂商量了,都十分担心办得匆忙,委屈了哀家的宝贝女儿。”
“这样吧,咱们皇家招婿,也没有什么置办嫁妆的说法。”太后慈眉善目,“从珍宝库里挑一百零八件好的,当日给你送过去,也算是咱们尽一尽心意,要你们往后和和美美。”
秦舒窈被她拉着手,在众人微笑簇拥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这是,拿了全世界都爱她的剧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