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马车已经备好了,您可要现在入宫?”
面前的宫女低眉顺眼,十足恭敬,理当令人心情愉悦——
如果她今天不是第三次听见这句话的话。
秦舒窈坐在案几后面,严妆美艳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细看之下,嘴角紧绷,似乎是在强忍着不哭出来。
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平平常常地睡了一觉,一睁眼,就穿越到了这个鬼地方,同时脑海里凭空响起一句提示音:
“您已穿越成为大梁朝长公主秦舒窈,目标是国破家亡,请您保持人设,完成任务,才能回到原世界线,祝您好运。”
……?
更离谱的是,她还没来得及吐槽这个目标是有多大的毛病,这一早上的工夫,她已经重新开局两回了。
第一次,她对伺候她起床的宫女说了谢谢。
第二次,她不习惯别人盯着她吃饭,说“你们也去吃吧”。
此时此刻,她终于有点回过味儿来了——她这个人,好像不配说好话,办好事。
为了摸清自己的人设,避免一次次从头再来,面对眼前宫女的问话,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造作地拨了拨自己的指甲,揣着小心问:“不忙,你先回答孤一个问题——孤平日为人如何?”
她眼见得这小宫女浑身一颤,脖子都快缩进肩膀里去了,“长公主殿下温,温柔娴静……宅心仁厚……”
秦舒窈沉默了几秒,“你照实说,孤不处置你。”
不说还好,这样一说,那小宫女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殿下,殿下饶命啊!”她仰着一张小脸,声泪俱下,“桃夭从小伺候殿下,这些年来,忠心耿耿,没有半点异心,桃夭知错了,还求殿下看在这些年的主仆情分上,饶了桃夭这一遭吧。”
秦舒窈又静了片刻,“你错在何处?”
“啊?呃……”
“……”
秦舒窈算是看明白了,她,骄横跋扈,残暴狠毒,乃是天下间少有的恶人。
要维持住这个人设,着实是非同一般的刺激。
她忍着嘴角抽搐,冷脸道:“还不给孤滚起来。”
这一套词背得滚瓜烂熟的小宫女立刻收起眼泪,干脆起身,显然这等场景没有一千也有过八百遍。
她偷眼打量秦舒窈,嗫嚅道:“长公主,咱们还进宫吗?”
秦舒窈抬手揉了揉额角,皱着眉,“孤昨夜没有歇好,记不起来了,今日是要入宫做什么来着?”
“您忘啦?”桃夭面露兴奋,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您吩咐的,要从公主府的所有舞姬里,选出最貌美的十个送给陛下,管事忙活了三天,总算是选出来了,眼下正在外面候着呢。”
什么选美比赛,要选这么久?
秦舒窈忍不住问:“孤的公主府上,究竟有多少舞姬?”
“回殿下的话,统共三百零五名。”
“噗……咳咳咳……”她一个绷不住,就呛了出来。
好家伙,这是养了一个歌舞剧团啊。
“您没事吧?”桃夭担忧地望着她。
她真心实意地说:“铺张浪费。”
“您也这么觉得呀?”桃夭小心翼翼地看她,语调有些愉快,“奴婢早就觉得,不如那五十四名男宠有意思。”
“……”
秦舒窈忍住吐血的冲动,转向了另一个话题:“孤为什么要给皇帝送舞姬?”
她不相信,这个恶人会这样好心。
“哦,那日您进宫赴宴,见陛下与皇后相敬如宾,恩爱非常,十分不悦,回来后就说,要好好挑些美人送进宫去,定要让陛下知道什么叫夜夜春宵不早朝,让皇后知道什么叫独守空床泪阑干。”
“……”
秦舒窈一口浊气堵在胸口,憋得肺都快炸了。
她能接受自己是个反派,蛇蝎心肠,阴险歹毒,作为大梁朝的长公主,成天惦记着灭自家的国,她都忍了,可她不能接受自己是个智障呀。
她的皇兄皇嫂乐意秀恩爱,关她什么事?狗粮再难吃,也不至于使出这种愚蠢手段,还平白搭上自己府里的舞姬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