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母亲电话的时候,顾盼刚和应铮分开回到寝室,这一个电话一下子打碎了她美好而虚幻的爱情。她爸没了,怎么没的,一时间在心底浓重的悲伤之中,顾盼隐隐有不安感。
母亲在家里就是照顾孩子,一旦遇到事的时候慌张的不行,顾盼迅速请假回去,几个小时后,就出现在了清安县的警局门口。
顾盼的母亲在门口等着她,手里不停地抹泪,顾唤陪在她的旁边,但是小女孩天生对警局有敬畏感,缩在母亲的身旁,两个人看到顾盼来了都是一喜。
顾盼在那个时候还没有修炼出冰冷面瘫的终极版,也是止不住的慌张,虽然尽力在掩饰,但是手一直在抖。
“妈,怎么回事?爸呢?”顾盼走到母亲的身边,第一句话问出来就带着哭腔,压抑着的哭腔,她至今还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任何消息。
“进……去吧,警察……让我们进去。”顾盼的母亲泪眼涟涟,一下子就抓住了顾盼的手,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她有三个孩子,两个女儿一个儿子,自己贯行着出嫁从夫、生儿传宗接代的的陈旧观念,十年如一日照顾家里和大男子主义的丈夫。儿子娇宠长大,不经意间这个永远冰冷的女儿也让她畏惧,但是这个时候冰冷的女儿反而是她唯一能依靠的人。
“好。”顾盼拉着母亲的手,顾唤陪在母亲的另一边,三个人走进了警局。
是一位女警察领着她们,首先是辨认尸体,然后是一些例行询问和告知。顾盼的母亲不愿意去看尸体,一进来害怕地坐在了椅子上,完全不能动弹,还在哭喊着:“这让我们以后怎么活啊!”顾唤在旁边陪着她,于是顾盼只能一个人去走所有的程序。
停放尸体的地方即便是大白天,也带着一丝阴森的气息,顾盼旁边有女警察陪着,竭力保持着自己的冷静,但是真正看到尸体的那一瞬间,还是腿有些发软,撑着那张床才勉强站着。
顾福是跳楼自杀的,死后的模样并不好看,顾盼认认真真看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一点一点模糊着她的视线——这确实是顾福,这具尸体确实是顾福。
“我看完尸体之后就签署了很多文件,然后有人进来问我问题,我、顾唤和我妈分别在不同的房间,我只被问了几个问题就出去等着,等到顾唤出来,等到我妈出来,然后……然后我们就回去了。”顾盼慢慢说道。
“那天我正好在外面,是副队处理的这些事,难怪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宋寒是清安县的刑侦队长,正是因为没见过,所以顾盼第一回看到他的时候才没有印象:“你们在警局有碰到什么特殊的人吗?”
“特殊的人……”顾盼仔细回想,即使过去了很多年,那天的景象还是深深刻在脑海里,宋寒所说的特殊的人是指不是警察的人或者行为有异的人,顾盼立马想到一个,“当天正好有到警局的人,不过跟这件事没关系。”
“是谁?”应铮看到顾盼的脸色奇怪,难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一次。
“是……”顾盼看着应铮,咬咬唇,低声说道:“是周阿姨。”
应铮的头猛然抬起,他想问什么但是看到顾盼的脸色的时候一下子都明白了。
“周阿姨?谁?……”宋寒发出疑问,正要说的话在看到应铮一下子白了的脸色和顾盼惨白的脸的时候,骤然停止。
“是……我母亲。”应铮回答了宋寒,他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嘶哑的厉害,一句话说得艰难:“那段时间好像是出去指导。”
周友珊出自书香门第,高中教师,全省特级教师。那段时间正好去清安县给清安县的老师们讲课,不知道什么原因出现在了警察局。
“你们打招呼了?”应铮望向顾盼,突然明白了顾盼一直隐瞒不说的,两个人真正分手而且顾盼对他这么抗拒的原因。
顾盼也望向应铮,她之前就跟应铮说过,如果案子解决之后他还愿意,两个人就在一起,这也是今天顾盼愿意说出来这件事的原因,她有了无限的勇气,也想让应铮真实地去知道的一切,而不是像七年前离开的时候那样,应铮什么都不知道。顾盼轻轻说:“打了个招呼。”
灰败的脸色再度侵占了应铮的脸,他了解自己的母亲,也了解顾盼,也终于知道这才是一个长久以来没解开的结,他仰头看着顾盼,什么话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