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公进一步小声进言:“夫婿路上可多体察一下民情和风向,自始皇帝统一天下,天下不服者众。赢氏又爱奢华铺张,连个陵墓也搞成三皇五帝望不见其项背,天灾民怨,为期不远,雄主不问乡野,夫婿心里要有个谱才是。”
刘季心神领会,内心更是赞叹:“岳父乃上天派下助我的贤人,时时提醒我不忘初志!我定不会辜负岳父期望。”
吕公一惊:“你初志是何?”
刘季叹气道:“我在年轻时曾一度仰慕信陵君,信陵君侠义抗秦,一呼百应,万众景仰!小婿十多岁时曾立志去做信陵君的门客,学习治军报国的风范。但小婿生时太晚,没赶上英雄的时代,只看到了英雄垂去的暮影,小婿甚憾!”
吕公满意:“老夫对信陵公子所为也是如雷惯耳。信陵仗义,扶弱小,喜豪杰,多结交天下志士。与贤婿像甚。此去一路,可多思量,我近日夜观天像,强秦恐遭变。”
刘季心神领会,再次叹服大拜:“知我者,乃岳父也!”
此时吕媪进来,看到刘季就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坐在这儿喝茶,你从哪儿弄来的一点粟米来糊涂老娘?打开一瞧,都生虫了!”
太公笑:“怪不得刘季,肯定是卖粟米的那帮人以次充好。”
刘季也厚着脸皮笑:“岳母,我是一听你要彩礼,就拿了钱去市上买了,一路上只想着丈母娘的好,还哪有心思挑粟米,一心就想着丈母娘的教诲了。您放心,等我有空了,去找那个敢坑瞒拐骗让我丈母娘不开心的小贩,狠狠地打他二十棍,看他还敢不敢惹我丈母娘不高兴!”
这马屁拍得啪啪响,而且还没结婚呢,就一句一个丈母娘,把吕媪叫得也甚脾气了,只气得把他买的瓜果塞他手里:“这瓜也不会挑,还没熟透呢!”
刘季嘿嘿一乐,接过来就咔嚓一口:“不熟的我吃!丈母娘疼我,拣最嫩最鲜的给我,我最爱吃这样的了。”
吕太公笑着,摆手让刘季退去,自己安抚老婆。
吕媪心有余怒:“你就是为了你那点不得志的梦想,非得搭上咱家姑娘!”
“你又怎么知道咱家稚儿不欣赏他呢?”
“欣赏也是你影响的!告诉你,我要是稚儿,我死活就不答应,你喜欢你自己去嫁给他吧!”
太公公哈哈一乐:“我虽天天夜观星相,对它们很熟识,但每一颗星都不按我的意志转移,各有天命。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去处理吧。我们谈谈天,吃吃喝喝,宴宴宾客,交交朋友,过好晚年就好了。”
吕雉正在自己闺房看哥哥们送来的账本,就听下人来报姑爷的彩礼情况,粟米生虫,瓜果不熟…….当然免不得添油加醋嚼舌头。
吕雉打断她说:“这都是别人瞎说的吧?你亲眼见了?”
下人点点头:“我都看到粟米上小白虫爬上来了,有些瓜,硬得用手指甲都掐不动呢,肯定苦,喂猪猪都不一定吃!”
吕雉马上掏出一吊钱给了下人:“别人瞎说,你断不可也乱说。有白虫子爬,不会是你眼花了吧?去,出去买一些好的粟米和瓜果,要和姑爷送来的一样的。”
下人一愣:“小姐,干什么?”
吕雉不动声色:“让你去,你就赶紧去。买回来,悄悄把姑爷送来的彩礼置换了,不要声张。别人问,就说不知道。”
下人内心叹了声,应声出去了。
下人刚走,就有人敲窗棂。吕雉打开窗户一看,不是别人,竟是吃着生瓜的刘季,不羁的长腿搭脚就上了窗台,然后一脸爱慕地看着自己。
一看他的样子,吕雉就脸红。但凡不事生产、爱结游之人,一般都在人群中磨砺出风流倜傥的气质来,眼神和风情都很抓人。何况这人就是特意来让你抓。
“你怎么来了?”她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嘿,我每时每刻都想长了翅膀飞进来。”刘季抓着窗棂,就跳了进来,打量着未婚妻的闺房,“这就是我朝思暮想的地方啊,等着我啊,等我出了这趟公差回来,我就亲自把你从这个房间里抱到我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