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愣着没动,搞不清楚状况时,柳如玉的眉眼倏然间在她眼前放大,他透明如玉的脸颊带着稍稍热意,刮过她的耳廓,抵在了她肩膀,埋进了她颈窝他近乎贪婪地蹭着她的发丝,闻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清香。
要是这是在前世,苏凝卿铁定是心里一阵欢喜,羞羞怯怯,但现在的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因为他而遭受的那些痛苦,还历历在目。
她的痴心被他弃之如敝履,狠狠踩在地下,现在他还想如前世那般,给她极致的宠爱和温柔,引她沦陷,待她离不开他时,再站在一个高处,用他冷傲,睥睨世人的眼神看着她,告诉她。
她苏凝卿,是在痴心妄想。
他柳如玉,想她死。
想到这些,苏凝卿嫌恶地推开了他,冷着声音说道:
“公子,请您自重,不管您是装疯卖傻还是故意为之,凝卿已然及笄,是个黄花闺女,凝卿可是要出府嫁人的,公子切莫要做出越矩,有违人伦之事,坏了凝卿的名声,遭人唾骂。”
柳如玉似一下从梦里惊醒,眼里闪过一丝愕然,漾漾春水重新凝结成了寒冰,墨眉痛楚地拧成了一条线,他长臂撑在桌上俯身,把苏凝卿整个都圈在了双臂里。
纵使他如何如何做出反常之事,冷着脸时将军的威仪却是丝毫不减的,苏凝卿被他周身的气息缠绕,他不安的,滚烫的鼻息轻飘飘地吹拂在她脸上,使得她一下跌坐在梨木椅上。
柳如玉垂眸,浓密的上下长睫合起,盖住了他深邃耀眼的眸子,看不出他此刻流露的情绪,只能从他温和发颤的嗓音里听出丝丝不忍和心疼:
“这天大地大,小凝卿,你能去哪呢?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从五年前起,她便无处可去了,天大地大,除了他身边,无一处是她的家。
可却也正是他,把她唯一的栖身之所给毁了,至此,她的身心再也无法安放在此处。
“公子说笑了,天大地大,只要公子肯放凝卿出府,凝卿哪不能去?”
苏凝卿反唇问道,身体缩成了一团,直往后仰,很是抗拒这样的距离。
柳如玉俯身靠近,直到两人呼吸交错,直到他的鼻尖擦着她的秀鼻,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眸里透着惊恐,害怕,还有怎么也隐藏不了的厌恶。
她便这般厌我吗。
柳如玉心头一缩,眉头一皱,他眸里的微光一闪而过,然后熄灭,似一深渊,无望漆黑。
“好。”他喉结微滚,直起身拉开了与她的距离,背过身眺望着远方,“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当我侍女一年,陪我……”
“不行!凝卿日后可是要嫁人的,凝卿是不会出卖自己,陪公子睡觉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柳如玉嘴角忽地抽搐着,他转身抬手放在她脑袋,轻轻揉了两下,叹了口气道:
“去赈灾……”
没教好她,他要负全部的责任。
“这样啊……”苏凝卿眯眼笑着,扬手挥掉了柳如玉放在她脑袋上的手,问道,“公子可当真?”
“当真。”柳如玉点了点头。
看上去似乎有那么几分可信。苏凝卿眼眸一转,一下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精明狡猾的的笑容。
“公子签个字据,白纸黑字,凝卿也好留个证据,以防公子日后反悔。”
……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