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了一天的公务,沈紫合回到府上已是傍晚。
出了轿子,家仆已在府外相迎。
“大人,那丫头……”
沈紫合不禁顺着家仆目光的之处看了一眼,那丫头不但还没有离开,竟然看到他之后,还大咧咧的朝他咧嘴一笑。
收起了目光,沈紫合同小仆问道:“那丫头期间可有离开?”
小仆摇了摇头,说:“没有,那丫头从昨晚上到现在都在眼巴巴的望着这里,一步都未曾离开。”
沈紫合又问:“那你可曾看见她吃了什么东西?”
小仆眼神虽有犹豫,但却也如实以告:“没有,从昨夜到现在,滴水未进。”
沈紫合不免又朝对面看了她一眼。
秋夜里的风此时已带了丝凉意,只见那丫头忍不住搓了搓自己单薄的胳膊,看起来像是又冷又饿的样子……
沈紫合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视线,负手踏进了门里,并对小仆吩咐道:“不必理会,她撑不了多久的,很快也就走了。”
暗夜里,偶然一只飞鸟飞过,突然凄厉的叫了一声,挣扎着化作了灰烬。
灰烬从天上散落了下来,落在了羽鸦的肩头。
羽鸦像是餍足一般的舔了舔嘴角,却又皱了皱眉头,似乎仍不知足。
此刻她双手抱胸盘腿悬坐在石墩上,她都在这个石墩上待了三天了,真是越待越令她感到烦躁。
不是说人类的心肠就跟豆腐一样是软的吗,不是说随便装装可怜就能博取到他们的同情吗?
不是说人类的欲望更脆弱更经不住诱惑的吗,不是说随便逗一逗勾勾手指头男人都能上钩的吗?
怎么这个男人完全都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
不但是个铁石心肠,还是个不识好歹的木头疙瘩?
到底是什么地方出错了呢?
羽鸦抓着脑袋上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明明那晚上她几乎都要成功了,他明明都要让她进去了,嘿嘿,一旦让她进了那扇门,她岂不是就可以对他为所欲为……
羽鸦垂涎傻笑,莫名的陷入了自己绮丽旖旎的幻象之中,脑子里全是那男人身着白裳让她撕了个精光哭哭啼啼的样子……
忍不住又是用力的耙头一顿懊丧,到底问题是出在了哪里?
然而到了后半夜。
这会儿羽鸦是又冷又饿,早就已经磨掉了当初所有的兴致。
早先她盯着对面的大门,总是在想着那沈紫合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优雅翩跹犹如仙子。
如今她盯着对面的大门,脑子里想着却又是另外一幅画面……
想着想着羽鸦一双犹如飞鸟般的眸子先是蒙上了一层薄冰,接着又染上了一层戾气。脏兮兮的一张小脸沉在黑夜里,森森然的仿佛夜深人静里枝头上的一只夜枭。
这回她索性往地上一躺,四仰八叉的,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这样沉沉的睡了过去,然而在她睡去之前却是心下里早已做了另外一项决定。
天刚微亮,一股温热的生气稍稍的接近,羽鸦便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她睁开了眼睛就见到沈紫合面色平常的正在看她。
她的眼睛朝一旁巡了一圈,官轿和眼熟的小随侍就在一旁候着,而沈紫合现如今却站在这里,一身官袍,长身玉立,仍然是一副傲雪凌霜不可一世的样子。
沈紫合本以为这无赖一样的小叫花子,兴许是因为一开始他施舍了一粒碎银子给她,让她错误的认为只要赖上了他就可以得到好处,所以才不惜这样一番死缠烂打。自己只要不予理睬,要不了多久这小叫花子眼见无利可图也就知难而退了。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都过去了三天,这小叫花子似乎当真是铁了心的不吃不喝守在那里,一直以来都在刻意忽略她的沈紫合开始有了动摇。
特别是今早一出门见到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模样像是死了一样,沈紫合心头一惊,连忙过来看看,幸好他一走过来就见到地上的小叫花子动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沈紫合一颗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了下来。
羽鸦揉了揉眼睛,缓缓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抬着头无言的望向他。
半晌。
“这就是你想要进我府中当个下人的态度么?”沈紫合沉着脸问道。
羽鸦愣了一愣,不明所以。
沈紫合又再一次的从她乱糟糟的头发开始一路审视,眉头越锁越深,这小叫花子又脏又臭真的是从头到脚就没有一处能叫他满意的样子。
于是又是经历了一番挣扎,沈紫合忍不住开口问她:“饿了?”
羽鸦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像是又想到了什么,连忙一个劲儿的摇头跟个拨浪鼓似的。
完了还不忘小心翼翼的偷偷看了看对方的眼色。
沈紫合将这小叫花子的小心讨好全数看在了眼里,虽然面上脸色不佳,但到底也是和悦了一些,说:“我府中的人,即便是个下人也需要仪表整洁做事沉稳,凡事规规矩矩的。”
他微微扬起了下巴,言语间不免有几分持傲。
羽鸦眨了眨眼显然并没有领会沈紫合此番话里所要表达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