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橘提着裙子将弯腰驼背的老苍头叫来。
二舅母连连摇头,“他不行,找个能干活的。”
秀橘低声道:“阿全出门了,就他在。”
二舅母摆着手说:“还是我自己来吧,你给我找把铁锹。”
秀橘怎会让舅太太干活,还是让老苍头动手,她在旁边帮衬着,将积水通了。
大舅母在屋里听到,笑着摇头:“你二舅母就是这个脾气,大姑娘别见怪。”
话音刚落,二舅母走进来,大大咧咧道:“大姑娘,你看你这屋里,除了这几个丫头,剩下的一个老一个小,没个能担事的人……你二舅这次带来的长随不错,人忠厚老实也肯干,他家婆娘烧一手好菜,不如把他们给了你。”
宋青葙急忙推辞,“二舅舅用惯的人,我不能要,过几天我叫人牙子来买几人。”
大舅母也嗔道:“你也不问问二弟,就这么把他的人送出去,得亏大姑娘不是外人。”
二舅母不好意思地笑,“等他回来我商量商量他……他很少驳我面子,再说是给大姑娘当差,他指定答应。”
宋青葙不禁艳羡。
二舅舅必定对二舅母极好,二舅母才会如此。
还有大舅舅,早上出门时特地知会大舅母去什么地方,办什么事情,大概几时回家。
若能嫁到这样的人家,该是极幸福的吧?
可是,母亲却说五服之内不能成亲……
掌灯时分,张阿全从得月楼回来,带来了郑德显与丁骏的消息。
许是下雨的缘由,郑德显一整天没出门,不知在家里干些什么,顺义伯府倒是很热闹,好几辆马车进进出出,好像还有媒婆上门。
丁骏却没闲着,临近晌午时出门,带着两个随从在摘星楼用了些酒菜,然后去了演乐胡同。演乐胡同最东头有家戏班子,丁骏在草棚里听了半下午戏,赏了里面的旦角不少银子。
宋青葙好奇地问:“伶人也有女的?”
张阿全顿时满脸通红,“大多是男人,极少班子有女戏子……丁二捧得这个也是男人。”
其实,常喜的原话是,那旦角长得真不是一般的漂亮,那眉眼那腰身比女人还女人。丁二看得眼都直了,看完戏不算,还跑到人家后台胡言乱语动手动脚,旦角气得脸都绿了,若不是班主拦着,只怕就要动起手来。
可这话他不敢说,一来怕亵渎姑娘,脏了姑娘的耳朵,二来怕碧柳误会他。
他听姑娘的话在外面走动,可从来不敢去烟花之地。
碧柳曾放过狠话,要是听说他不学好,她不打也不骂,直接拿把剪刀抹脖子,到地底下跟爹娘请罪。
宋青葙听罢,回到西厢房。
二舅母过来说话,二舅舅果然答应回济南府时把长随代荣留下来,还说会派人将代荣的妻儿以及卖身契一并送来。
宋青葙连连道谢。
二舅母犹豫片刻,开口道:“大姑娘,别怪舅母多嘴,你留着那个玉姨娘干什么,还不趁早把她撵了?要不是她,你娘也不会……”
宋青葙立时头大如斗,付家人恨玉娘是理所当然的,可在宋家玉娘照顾过她,这一阵子又是玉娘张罗着出门买菜,下厨做饭,要真赶她走,她狠不下心。
无奈,只得支支吾吾地说:“过阵子再说吧,玉姨娘管着厨房,她走了就没人做饭了。”
二舅母却是会错了意,笑道:“嗯,对那种人就得好好地磨,不能给她好日子,以为攀上高枝就能做凤凰?等代荣家的来了后,厨房的事就不用玉姨娘管了,就让她劈柴洗衣服倒夜壶,什么活儿累什么活儿脏就让她干什么。”
宋青葙哭笑不得,要说二舅母真是率直,其实折腾人的法子有的是,干点脏活累活还真不算什么。
宋青葙在两位舅母的陪伴下着实过了两天舒心日子。
这夜,张阿全突然带来一个有关于郑德显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