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琛瑞走了,季妘心知肚明,她又欠了梁王一次。谁能知道,之前要杀了她哥哥的人,如今却帮她良多。
眼见季府近在眼前,只要跨过那道门,她又是那个人前风风光光的季九小姐,季妘油然而生的是庆幸,更多的却是疲倦。
“王爷,你我就此别过吧!”季妘站在梁王身后,低声道。
“就此别过?”梁王摇了摇头,转身看着季妘,“本王帮了你那么多,你不是说要结草衔环报于本王么?”
季妘闻言一怔,莫名有些失笑之感,也许之前她尚且有些自信回报梁王一二,可后来这心思愈发淡薄,梁王哪里需得旁人相助,不过,既然他提了……
“王爷请说,但凡有用得着妘娘的地方,妘娘必不推辞。”
季妘说这话的时候,秀雅的脸上,神情认真极了,教梁王忍不住脱口而出一句,“以身相许如何?”
此言一出,二人俱是一愣,而后季妘垂首,却是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良久,正当梁王以为季妘不会回答或是搪塞过去之时,这女子竟然淡然的道了一字“好”,其实,季妘想,只要不是嫁给萧琛瑞,这辈子她嫁给谁又有什么区别呢?
“咳咳……”季妘答应了,梁王反而满脸怪异,猛咳了好几声,“这……嗯!今晚的月色真好。”
季妘:“……”
次日一早,季妘也算是稳稳当当的回了季府,回了自己的院子,倒把俞园伺候的玉林和昔珍唬了一跳。
“小姐!?”这是进来打扫俞园西暖阁的玉林,乍一见季妘全须全尾的站在那儿,惊得瞪大了眼睛,又用手揉了揉,似乎是不敢置信。
“什么小姐?”跟在玉林后边还没进暖阁的昔珍听见玉林的话儿,有些无精打采的问,待下一步踏进了暖阁,也和玉林一般无二,愣是将眼睛鼓得大大的,只是片刻间眼泪就模糊了视线。
昔珍连帕子都没掏出来,赶紧用手背抹了眼泪儿,就怕自己耽误了一点儿功夫,屋内的九小姐就会趁这时候,一下就不见了。
“真的是小姐,是小姐,小姐回来啦!”昔珍也顾不得规矩,欢天喜地的上前拉了季妘,“小姐啊!你可算是回来了。”
玉林眼眶里的泪水也直打转,可就是忍着不掉下来,喉头梗得厉害,但这心却是前所未有的欢喜。
季妘见着玉林、昔珍二人,心里也是激动,她以为她再也回不了季府,至少,不是这样安然无恙、悄无声息的回来,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你这两丫鬟倒是忠心。”主仆三人正喜相逢,冷不丁有一男子的声音响起。
玉林、昔珍转眼去瞧,暖阁屏风之后,不知何时竟出来一位红袍男子。那男子有着锋利如刀的眉,狭长的丹凤眼,鼻梁高挺,薄薄的嘴唇殷红如血,偏此时唇角微微勾起,三分冷薄、三分邪肆、三分妖异,剩下一分竟带了些蛊惑人心的媚,好似恶鬼一样要将人拖入黄泉鬼门,不停沦陷。
昔珍从未见过明明笑着,却如此邪气凛然的人,下意识护在季妘身前,一副凶狠状,恶声恶气问,“哪里来的登徒子!”
这人昔珍不认识,可玉林却是认识的,这不是那次九小姐赴四皇子府上牡丹宴,为何月莹所害,救了九小姐的那位红衣公子么?
难道这次又是他救了小姐?玉林望了望季妘,征询似的唤了声,“小姐?”
从昨夜梁王说更深露重无处可去之时,季妘就料到了今日之景,一时之间看着防贼似的防着梁王的昔珍和一脸单纯无辜望着她的梁王,头一次觉得脑子不够用。
她该怎么解释她一回来就带了一个外男进了闺阁呢?
到最后,你看我、我看你,还是玉林死活拉了要忠心护主和梁王同归于尽的昔珍出去,留了季妘和梁王二人在暖阁。
“王爷打算何时离开?”犹豫半晌,季妘还是问出了口。
“京内戒严了。”梁王似乎是站得累了,自顾自卧在了暖阁的软塌上,单手支着脸颊,十足慵懒。
季妘:“……”所以呢?
“本王决定在这里呆上两日,避避风头。”梁王扯了扯衣襟,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红衣的映衬下愈发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