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徽城的权贵都已经炸开了锅,太子参国舅卖官鬻爵,私受贿赂,陷害忠良,草菅人命,每一样罪名都拿出了十足十的证据,左仆射吏部尚书等数十位朝廷重臣附议,陛下震怒,直接判了秋后问斩,连带着皇后都被幽禁别宫不得出。
这件事发生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舒窈身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知道了国舅爷的下场之后心中实在是痛快。
大家都觉得这事来的突然却又没有怀疑什么,只当那人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慎娘今日去见了赵仆射,她问了一句话:“维桢怎么会和太子有交集?”从楼里出去的人去做了什么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维桢出去了一晚第二日回来,才隔了半个月太子便扳倒了国舅,哪有这么巧的事。
赵仆射说在维桢还是徐家大小姐的时候便和太子相识了。
两情相悦,出身高门,她成了太子妃的最佳人选。
只可惜造化弄人,没过多久徐家出了事,维桢流落乐坊,太子娶了右仆射的女儿,二人再也没有瓜葛了。
太子生母早亡,不满新后和国舅时日久矣,早已暗中调查企图一朝将他们连根拔起。
维桢只是把这个过程加快了而已,用当年仅剩的情意换太子将国舅置于死地。
至于其他的人,赵仆射本来就是和太子一伙的,当然支持他,吏部尚书的好儿子齐郎君听了望泞的诉苦,在他父亲那里撺掇几分,他自是乐于铲除奸邪小人。
剩下的官员总是和朱颜辞镜楼能扯上一点关系的,这也是赵仆射扶植慎娘的一个原因,谁能保证醉酒迷魂的时候不被套出一点话呢。
今日朱颜辞镜楼众人的心情有些复杂,悲喜交加,竟是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那个疯子要被问斩,这是喜,燕绥要走了,这是悲。
她和慎娘的赌约她已经完成了,她打造出了第二个燕绥,甚至是远超于她的燕绥。
从十一岁被卖到这里,不知不觉都过去十五年了。
她们都舍不得燕绥。
陆缈扶着舒窈,在燕绥面前跪下。
“这些年多谢师傅的照拂才会有今日之舒窈,舒窈好像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师傅的,这是我阿娘留给我的镯子,我将它赠予师傅,如此年年岁岁,也算是舒窈常伴师傅左右了。”
在她心里燕绥比不上陆缈,可是这两年如果没有燕绥她不可能进步的这么快,燕绥教会了她很多事情,她是真的很感激。
固然她被当作是燕绥和慎娘博弈的棋子,可到底有没有真情实意在,她还是分辨的清的。
燕绥含笑收下了镯子,她轻轻把舒窈扶起,眼里水光潋滟。
原来才到她肩膀的小姑娘已经和她一般高了,有着绝美的容颜,最精湛的琵琶技,成为了比她还受追捧的存在。
听闻这些日子想见舒窈的人快把朱颜辞镜楼的门槛都踏破了。
“你是个好学生,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给你的了,往后的日子,真的要靠你自己了。”
燕绥继续和舒窈说了几句,然后单独叫了陆缈过来和她说话。
“这些日子感觉如何?”燕绥说到做到,去了慎娘那里替陆缈说了话,慎娘本就喜欢陆缈,自然也是答应了。
陆缈掌管韶园的第一日便将紫纭罚去浣衣,任她如何求情也不曾心软。
手里有了些实权,那些年岁更小一些的女孩子都有些怕她了,每次见了都是颤颤巍巍的行礼,云胡姑娘四个字叫的不情不愿。
她竟是快成了和琬琰一般的存在了。
陆缈稍稍有些不好意思,她只道:“还好。”
燕绥失笑,看着她的眸子说:“那我便放心了,从你们进朱颜辞镜楼到现在,你,舒窈,维桢算是我们几个顶顶看好的,你毁了脸,做事太决绝,不然舒窈说不定会跟你反目,那才不妙。”
她说了这种情况,陆缈才真的后怕,同时也惊诧于燕绥对于人性看的深刻。
舒窈要强,事事要争第一,和维桢并列第一她都见不得高兴,如果当初陆缈没有选择毁容,现在也是她的对手了。
情之一字有时经得起千锤百炼,有时又不堪一击,陆缈试想了一下那样的局面。
她相信舒窈不会害她,但是关系却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要好。
燕绥见她沉默不言,眉眼放松了几分,道:“也不必想太多,这种情况按照如今来看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你和舒窈的情分在那里,有些话我不好当面跟她说,只能同你讲了。”
“性子要强有时候是好事,但若是太过则是伤人伤己,舒窈心里已然是对维桢不满的,我劝过她多次也没有什么改变,往后我不在更是无人提点,我希望你能够安抚住她,务必不要让她伤了自己。”
她已经没什么能为舒窈做的了,只能寄希望于陆缈。
“我知道的,云胡定然不负燕绥姑娘所托。”
陆缈从房里出来的时候,外面都待了一群人了,南嘉锦颀,甘棠望泞,琬琰菀青都在的。
被她略微惊讶的神色看的有些烦,南嘉没好气说:“怎么了?好歹相处了这么多年,还不允许我们来道个别啊?”
平日里抱怨燕绥最多的南嘉,却是第一个守在外面的人,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刀子嘴豆腐心。
陆缈笑道:“南嘉姑娘请。”
一大群人跟着一起进去,足足待了一个时辰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