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峻岩查看了一下手里的窃听器,将其粘了回去。
林雨霖疑惑地眨了眨眼睛,随即明白这是“将计就计”之法。
林雨霖暗赞沈峻岩机敏过人。
舅舅,你挖了个坑让我们跳,却不会想到,到时候真正掉进去的,是你自己。
就算这次车祸不是你策划的,你既然想浑水摸鱼,就证明你也居心叵测。
我林雨霖在此发誓,此生绝对不会再认你这个舅舅。
以你的道行,你还是悠着点儿吧。
夜路走多了,总会撞见鬼的。
要是彬霆知道你对我做这种事,绝对会揍得你满地找牙。
沈梓文撰写了一个“剧本”,主题思想是林家一家三口的身体都在逐渐康复。
只要大家在林雨霖的病房里说话,必须按“剧本”上的来。
每次捧着“剧本”说话,林雨霖都会忍笑忍得很辛苦。
林雨霖感觉自己成了演员,病房是个舞台,而观众则是窃听器那头的人。
这种体验非常新奇、有趣,使得林雨霖每天都兴致勃勃。
日日揣摩着“剧本”,林雨霖突然发现,沈梓文的内心并不像外表那么冰冷无情、贫乏单调。
沈梓文应该是个想象力丰富、情感丰沛的男人。
只是,他的内心,不允许太多人窥视。
爸爸与沈梓文已经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了。
他们应该是彼此的知己吧?
否则,爸爸怎么可能无条件地信任沈梓文?
想到这里,林雨霖突然感到欣慰。
出车祸前的那个晚上,林雨霖为“父亲似乎一直找不到人说说知心话”而感到遗憾。
现在仔细一想,林雨霖觉得,也许自己的观察有些偏差。
沈叔叔,谢谢您这二十多年来对父亲的陪伴。
谢谢您一直对父亲忠心耿耿。
谢谢您对父亲及其家人的不离不弃。
谢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关怀与照顾。
虽然我一直在努力做个体贴、孝顺的儿子,但是,我无法成为父亲的知己。
我太过幼稚、单薄,无法与父亲站在同一个思想高度。
我无法进入父亲的精神世界,与他进行对等的交流。
我无法在父亲困惑、迷茫时给他指导、为他引路。
我无法在父亲需要帮助的时候成为支撑他的力量。
沈叔叔,请您一如既往地支持我的父亲。
沈家父子故意不着痕迹地在林雨霖的病房里透露出林博闻所在的病房以及保卫人员的情况。
第二天凌晨,躺在那间病房的病床上的沈峻岩便迎来了杀手。
漆黑的夜幕上,零零星星的几颗星星眨着惺忪的睡眼。
暗淡的月亮,一直精神萎靡地躲藏在厚重的云层中间打着瞌睡。
这样的夜晚,很有点“月黑风高”的诡异气氛。
B市海军总医院的住院部,一片寂静。
狭长的走廊上,刺眼的白炽灯已经熄灭,几盏昏黄的壁灯无精打采地亮着。
各间病房的病人均已入睡,偶尔会有几声沉闷的咳嗽声从门里传来。
凌晨三点前后,是人体在生理上最困倦的时候,也是夜色最浓重的时候。
在这黎明前的黑暗之中,一位身着病号服的中等身材的男人扶着墙壁,缓慢地走在昏暗的走廊上。
这个男人微微佝偻着背,步伐不稳,行动有些不便。
他偶尔会发出轻咳声,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引起一阵回响。
这样的男人,一般人只会认为他是住院的病患,不会对他有所提防。
即便是训练有素的警察、保镖,也不会在身体最为疲惫的时候关注走廊上偶尔经过的病人。
事实上,这是个很大的误区。
而善于利用类似误区的杀手,往往是非常成功的杀手。
这个行动不便的病人,在经过守在走廊上监视的便衣警察的身边时,猛然扣动一直藏在左边袖筒中的□□。
只是轻微的一声“噗”声,面带倦意的便衣警察便被强效麻醉剂弄得失去了知觉。
而在普通人看来,这个病人家属只不过是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睡着了。
杀手进入的病房,正是沈家父子故意透露出去的那间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