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注视着凯文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在被一种名为容忍的东西洗脑。
比如现在,对方用奇怪而且肉麻的眼神看着自己,但是自己只能对他说:“殿下,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而不是一脚踹在他的脸上。
就算是威帝这么做自己也会踹上去的,只有这名贵客是特例。
当然是为了全村的利益。
凯文像是刚刚被叫醒,冲着吉尔笑了:“我来和你解释那件事情。”他没有具体说是哪件事情,但是两个人都知道,“你先去换一件衣服,然后我们出去说。”
凯文从来不会解释,但是凯文也从来不会等人。
吉尔一天之中目睹了两个奇迹,已经变得有点麻木了。他麻木地点了点头,回到房间换衣服。旁边艾芙雅的房间里悄无声息,小妹妹应该还在沉睡之中。他换了衣服下楼,凯文站在玩偶店旁边等他。
吉尔乍从温暖的室内走出来,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问凯文:“你想去哪里说话?”
尽管已经到了午夜,街上还是有一些人。凯文漠然看他们来来回回,说道:“我们就随便走走吧。”
吉尔不理解他在想什么,但是这并不妨碍自己听他的话。于是两人就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像是两只离群的雁。
等他们走到了路上再也没有人的时候,凯文开口道:“抱歉,吉尔。”
如果是当场,在所有人面前,吉尔说不定还会感动。但是现在在这个地方,为了这一个道歉吹寒风?吉尔其实不是很感冒。
“你没有什么好抱歉的。如果你受了一点伤,我也不会好过。你受的任何伤害,我都不得不双倍赔偿。用这个逻辑说来……其实你不要试图拯救我会比较好一些。”吉尔耸了耸肩,给对方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怪你。”
凯文嗤笑了一下:“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为什么要来找你解释?今天回来的路上,你可是一句话都没有和我说。”
吉尔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含糊过去:“说不定是我困了吧……”
“是么?但是你和艾芙雅聊得很欢。我权当你是把她当妹妹。”凯文朝着他眯起了眼睛,似乎对于对方的回应非常在意。
吉尔见没法对付过去,叹了口气道:“殿下,是你没有和我说话在先。”
“我权当就是如此。”凯文警告道,“别让我知道你因为这件事情对我心有不满,我不希望小队之中有任何隔阂。”
“是,我明白的,队长。”吉尔换了一个称呼,此时都快忘记了自己应该保持的冰山脸,“我很高兴您没有因为此事对我有不满或者隔阂。你有这个权力。”而我没有。
凯文突然发现他无言以对。他一直以来所用的命令方式,总是会被原封不动地返还到自己身上。他停顿了一下:“……抱歉。”
吉尔这个时候也发现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了。想要早点结束这场对话回去睡觉,唯一的办法是妥协——反正这也不花钱。
“我接受了,没关系。”他几乎是敷衍地回答道。
凯文几乎是立即就回话了:“我当它是真心实意的。非常感谢你的气度,吉尔。不管你怎么说,下次再遇到这种事情,我可不能再被我的骑士挡在身后了。”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剩下三指握紧,就这样一挥,“我想要的只是一个向导,不是西格尔那样的盾牌。小身板的弓箭手还是躲在我的身后比较好。”
吉尔比较了一下自己和凯文的身形,秉承着自己壮就是壮凯文壮就是胖的原则……他觉得自己更结实一点,才不是凯文说的小身板。
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凯文似乎已经心满意足了,拍拍他的肩膀说:“回去吧。你住在那家玩偶店么?”
“没错,和爸爸还有妈妈一起。”吉尔把自己的真实身份无缝编入虚假身份当中。
“嗯,我知道了。晚安,吉格莱。”
吉尔这时候才发现,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距离冒险者们的小旅店已经只有一步之遥。凯文走到旅馆前,远远朝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进了旅馆。
午夜的寒风之中,吉尔哆嗦了一下,揉揉鼻子打了个喷嚏,嘟囔着走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又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眨眼就到来了,吉尔去冒险者们的旅馆看了一眼,被告知今天所有人都可以自由活动,立即想到了威帝。他询问了小队的其他人,得知这位接待今天来之后已经被打发走了。他想了想,立即猜出了他可能会去的地方。
威帝自诩为大魔术师,平时没事的时候,喜欢在街头表演魔术。为了免得他老爹责怪,他还会特意戴一个面具。
吉尔沿着村子里的主干道走了一圈,在尽头发现了戴着小丑面具的魔术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