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气巴拉的。”副堂主嘀咕了一声,把注意力引到信上,“小九又出什么事了,那勾栏又给他涨月钱了?我跟你说,养男孩可不能让他学会攀比,人家的月钱是人家的事,我们家就是那点钱,狗不嫌家贫,他爱要不要。”
三堂堂主不想听他废话,直接开口,“他要和小兰仙成亲了。”
副堂主愣了愣,“哦……那还是要钱的事?”
“是你娘老子的屁。”堂主把信给他看,“二月份成亲,人家姑娘倒贴嫁妆,不要他一文钱。”
“有这等好事!”副堂主瞪大了眼睛,“他哪点比我强,凭什么我就没遇上啊!我每天都很努力地去认识姑娘啊,怎么就没有大美人倒贴钱嫁给我呢!”
“他现在写信过来,问我五钱银子可以买什么礼物送给人姑娘。”
副堂主望着上方,心里估算了一下,“五千银子啊……你说要是别的姑娘,这钱买首饰买房子都不错了,可是那是小兰仙,普通的俗物应该瞧不上,我想想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堂主打断,“是五钱银子,不是五千两。”
“啥玩意?五钱?”副堂主眯了眯眼,额头上抬起的每一丝皱纹都夹满了不可置信和震惊,“买串糖葫芦吧他!平日看不出来,这小子怎么这么扣扣索索,我瞧不起他。”
“别瞎说,他不是那样的人。”三堂主解释道,“你看他信上说了,是人家姑娘对他爱得不行,爱到要去世了,他才帮三护法演这么场戏的,压根就不是真的成亲。”
“靠!”副堂主拍案而起,“凭什么他出五钱银子人家就对他爱得不行!我出五百两行不行!”
三堂主定定地盯着他,把他盯得有点毛骨悚然,“干、干嘛?”
“你知道前两个月教主回教,为什么挑了那么多人,却独独没有挑你么?”
副堂主眨眼,“为什么?”他边说边摸上了自己的胸,“是不是我油涂得不够多啊,我那是怕教主没法下嘴,不然一舔一口油,多难受。”
“因为你龌龊!”堂主挥手赶他,“滚滚滚,我都看不上你,好姑娘还能看上你?”
烦球。
……
凌九现在的任务变得复杂了一些,他要扮演的身份,从为了给大哥赚聘礼钱而进城打杂的老实农户李九,变成了和小兰仙私定终身的一步登天飞上枝头的老实农户李九。
他死死瞒住和小兰仙订婚的消息,以免自己过完年走了以后,花芜姬坏了名声,没法出嫁。
但是这样的体贴似乎让花芜姬不太开心。
她这天唱完了戏,卸了妆又巴巴地跑来看他,“九郎,我们许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今晚你陪妾身去宾云楼吃顿饭,好不好。”
凌九听见她的声音就觉得耳朵发痒。
“好,正好我也有东西要给你。”凌九颔首,既然决定了要好好哄人姑娘开心,他就一定努力做到。
花芜姬用团扇掩住了唇,笑得欢喜矜持。
“那妾身就去那里等九郎了。”
她盈盈地欠身,转身先走一步。
花芜姬出了宛浩的门,深吸了口腊月的冷气,余光最后瞥了眼门内扫地的凌九。
自己几番示好都被李九给拒了。寻常男人喜欢的不过两样,才色和温柔。前者饱眼福,后者动其心。
李九对自己的姿色毫不动容,花芜姬便试着做一个贤妻良母软化他,可他依旧不愿意同自己靠近。若非她以死相逼,李九恐怕绝不会答应愿意娶自己。
若是他是那种冷心无情的人便也罢了,世上总是有几个这样水火不侵的石头人。可李九既然会因为自己的性命而退步,就证明他并非无情之辈,恰恰相反,他应该是十分重情重义的。
如此矛盾的一个人,绝非往常能见到的普通男子。
女子垂眸,勾起了唇角。
哪里来的真君子,倒叫她起了好奇。
正巧这几日她身子不利索,一时半会儿也没法下口。
她改主意了,她不仅要李九心甘情愿地宽衣解带,更要他亲口告诉自己他到底是谁。
这场游戏的时限被花芜姬无限加长,不再是几刻钟或是两三天,她起了胜负心,愿意用几个月甚至几年,来和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小子耗下去。
女子转了转扇柄,坐进门口等着自己的轿子里,就连在轿中,她也矜持地用侍女扇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对神色晦明的美眸来。
说到底,天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货色。
九郎……你又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呢,难不成现在的妾身还不能入你的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