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九一答应娶花芜姬,花芜姬的病立马大好。
她又来宛浩唱戏了,而且唱得勤,一连五天都来这里唱。凌九心知肚明的同时,一边觉得对不起她,一边又莫名有些高兴。
如今他每日都能听见那股水墨腔,每日都身临仙境。他之前一直担心花芜姬的嗓子会不会病坏了,现在看来恢复得很好,他也就安心了。
“九郎。”
这日花芜姬卸完妆,天色已经暗了。她照例来后院找凌九,抱着一个布包递给他。
凌九正在扫地,他把扫帚搁在旁边,把东西接了过来,疑惑地望向花芜姬。
花芜姬微微提袖掩唇,羞怯地笑道,“上一回光顾着给九郎做上衣,忘了给九郎制棉裤了。妾身眼量着做的,九郎试试,回头妾身再改。”
凌九一愣,没想到花芜姬还记着这个。他连忙道谢,“加上衣服一共多少钱,我给你。”
“不必了。”花芜姬抿着唇笑,盈盈地瞥了他一眼,“等成婚之后,妾身的一切不都是九郎的么……夫、夫妻之间,何必分得那么清楚。”
她不等凌九说话,掩着面羞涩地小步离开了,“妾身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九郎。”
凌九抱着包裹,看着她兀自离去。
远处的宛老板看见了这一幕,笑得脸上开出了褶子。
这真是天赐的良缘!明年指不定能跟花芜姬签一百场戏了!这杂役真是招得一本万利!
凌九来不及追她,只好把包裹放回了房里,回去接着扫地。
然而等他晚上睡觉前把包裹拆开后,赫然发现除了一条棉裤,里头还夹着一张一百两的银票。
他愣怔了半晌,紧接着从心底窜起了一股炽热的暖流。
那个傻姑娘,还以为自己是来城里赚钱的穷汉子。知道他急着用钱,不仅帮自己做了衣裳,还如此委婉体贴地放了银票。
凌九捏着那张银票,心绪复杂。
他茕茕而来,孑然一身,除了教中的兄弟们,其它的感情从不敢沾惹。
可是花芜姬对他这样的好……好到凌九不敢见她。
他坐在床上,一手拿着棉裤,一手捏着银票,思忖了良久。
男人那张脸哪怕化了伪装也能看出上面的凝重,像是在决定什么大事。
半晌,凌九倏地皱眉,黑眸里的神情坚定了下来。
既然答应了人家娶她,就算只是演戏,他也要把事情做全面了,起码让她这一两个月开开心心地过完。
凌九打定主意,穿上了棉裤,翻出从李老板家里顺出的金子。买花芜姬的票花了五两,打赏花了十两,剩下的五两他应该给花芜姬买点东西,礼尚往来,不能总是拿她的。
他一边盘算,一边提了提裤管……有点厚,感觉像是小时候练轻功被绑沙袋。
凌九捏着那点金子思考,买点什么是符合他的身份又让她喜欢的呢……
自己的身份只是个杂役,太贵重的东西买不起,太便宜的花芜姬瞧不上。
他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自己平常不买东西,衣服用具教里都统一发,凌九平时的钱都交给堂主,存放在凌花教的钱庄里,基本不会取用。
他想不出来,就给哥哥们写信。着墨的时候凌九不知为何有些不好意思,到了这个时候他竟然有了点紧张和开心。
他很含蓄地讲述了事情缘由,然后问了自己的问题——“有什么是五钱银子以内,又能让小兰仙喜欢的礼物。”他的月钱是五钱,算上七七.八八的打赏能有一两多,五钱银子应该又符合身份,又显得自己对她很重视。
写完信凌九长舒一口气,招了信鸽把信送了回去,这下终于能安心睡觉了。
凌九躺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嗯……
真的裤子有点热。还给人家也不太好,还是脱下来,以后去北地出任务时再穿吧。
……
三堂接到了凌九的信,堂主打开一看,眉头紧锁。
“又咋了。”副堂主趴在他的炕上吃冻葡萄,一边吃一边评价,“今年的葡萄不行,太酸了,唉呀妈冷!牙要冷没了——”
“那又不是给你吃的,”堂主把信拍在桌上,“我把它放炕上暖暖,一会儿要给我媳妇儿吃的,她怀孕了爱吃酸的,你也怀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