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慈家楼下南北通透,采光极好,楼上的阁楼虽然装了大面积天窗,但下雨时拉起了挡关光板后,就一片昏暗。在楼下,纪云还能借着光从眼前的雪花屏里找着北,一上了楼,视线就全黑了下来。
连雪花屏的待遇都没了:)
祝慈家的阁楼是个尖顶,只有房间中间的层高高一些,两边都是低矮的檐,最矮的地方甚至要弯着腰走。
纪云这只瞎猫猫往前走了一步就撞到了脑袋。
他又往后退了一步回到楼梯口顶端,有点后悔没让祝慈扶他上来。
现在也不好意思再叫祝慈帮忙,再说这样做,一定会被祝慈嘲笑。光是想象祝慈的笑声,纪云就想揍人。
“我帮你。”
进退两难间,他听到了因剧烈咳嗽而变得喑哑的声音。是那个和自己的信息素百分百匹配的alpha。
重感冒让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和沙哑,却带着几分性感,混杂着剧烈打在天窗之上雨点噼里啪啦的声音,格外有魅力。
听力变得尤其敏感的纪云只觉得这声音直直地钻进他的耳膜,他的身体和大脑都得到了莫名的欢愉。
他怔了怔,觉得自己的反应不正常。
但他马上就联想到了和他百分百匹配的信息素。越是在意,信息素发挥的影响就越大。
信息素影响下的“本能”实在是太可怕了,纪云想,还好只是听到声音,没见着脸。
本能的反应会让人忘掉理智,失了正确的判断。纪云反而有些庆幸现在自己看不见的状态。
“我扶你。”那人又道。
他说话的方式是直接的,没有任何多余和冗长的赘述。
纪云总觉得这样的说话方式让他感到熟悉,但是感觉到有男性靠近的气息,他就立刻警觉起来。
“谢谢,不用。”纪云拒绝,“我对别人的触碰过敏。”
“我知道。”对方答,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祝慈告诉过我。”
纪云点点头,向对方露出善意的笑容。
随后,他的手上就被塞了一个冰凉凉的,柱状的,圆粗的物体。
纪云:???
“这是什么?”
“手电筒。”
纪云:???
纪云的脑海里闪过“啊这个alpha是不是智障我是应激反应看不见打了光也看不见好不好而且就算打了光就能看见你都找到手电筒了能不能帮我打一下这是要我自食其力打光的意思吗这位朋友的槽点有点多我一口气吐不过来啊”的吐槽。
“咳咳咳……”对方猛烈的咳嗽声听起来挺严重,“我拿着一头,你跟着我走。”
“哦哦哦。”纪云这才搞清楚这个手电筒的作用。
内心忍不住想吐槽这个牵引“棍”过于奇葩,却还是握着手电筒的另一头乖乖地跟在那人身后。
屋顶两侧是大面积的天窗,雨点打在天窗上噼里啪啦作响,闷雷声由远及近地滚过来。
楼梯处拐个弯没走几步就是休憩床,纪云刚刚摸到床沿,就听到一声惊雷在头顶上炸开来,震得天窗和挡光板都在嗡嗡地余震。
这声直击头顶的巨响太过突然,各自握着手电筒一端的两人都有些被惊到而同时放开。
被丢弃了的手电筒擦着床沿掉在了纪云脚上,然后滚到了他的脚边。他下意识蹲下身去捡,却是覆上了一只骨节分明的带着温热与潮意的手。
莫名的熟悉感削弱了身体与陌生人直接接触时会有的应激反应,纪云愣了愣,发现自己居然没有过敏前召。
他讪讪地收回了手,站了起来。
昨天,在知道边天霖是男性后,他也没有对边天霖过敏。纪云觉得困扰自己多年的男性肢体接触恐惧症可能差不多要好了,最近身体警戒机制失灵的状况有点多。
疑难杂症有向好的趋势,纪云还挺开心,但刚跟对方说过自己的过敏症,现在却又变成了没事儿人,还是有些尴尬。
但好在对方不在意抑或给他留面子不戳破,捡起手电筒后,立刻掀起帘子去了旁边的那张休憩床。
压抑而严重的咳嗽声在阁楼上不断响起,纪云觉得对方的病情应该立刻去医院,咳嗽再严重下去可能会得肺炎。他想到这个alpha是为了给他补充抑制剂才被祝慈喊来,又觉得过意不去。
“你要喝水吗?”纪云问,“多喝热水。”
“嗯。”
“去医院了吗?吃药了吗?”
“嗯。”
“那怎么还咳这么严重啊。最近有传染病流行,别轻视了,该去医院还是要去。”纪云唠唠叨叨说了一堆,也有想分散对方注意力的意图,但他反应过来自己的言语不当,又急着解释,“我没有怕被你传染的意思,别误会。”
刚被抽取了信息素的腺体有些不稳定,他一急,腺体自说自话地就开始散逸信息素。
出门前喷过信息素阻隔剂,现在过了时效。纪云就闻到了空气里浮起了一层流动的暗香,对床跟他只隔了一层帘子,想必对方也闻到了。
虽然对方用着他的信息素安抚剂,早就知道他的气味,但毕竟这是真人的第一次见面,当面释放信息素与背地里单纯的信息素交易的意义和性质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