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王御驾亲征,他手段狠厉,业军一路北上,所向披靡。
见业军如此可怖,一些本就犹豫不决的小列国为保自身,纷纷从合纵讨伐业国的联盟中退出。
若退出联盟,业国还愿意与他们交好,帮他们修渠垦田,比起冒着巨大危险跟随朝政莫测的燕国,投靠业国岂不是更好?
战局仅仅过了几月,天下与业国对抗的,便只有魏国与燕国了。
这?两个国家是除业国的外的两个大国,业国的军队虽然强盛,但在两面夹击中,攻势也有些减缓。
业国军帐,主座坐着业王殷珉与他的王后夏幺幺。
王后貌美的面庞在珠帘后若隐若现,将士们对于这?个王后,皆是尊敬。
本来,业王议事,带着王后这位看上去娇弱的女郎,将士们是不解的。但王后声音柔柔,话语见解,透出仁义智慧,将士们恍然想起,这?位王后可是楚国那位武昌侯之女。
业王与王后伉俪情深,共忧朝政,可谓佳话。
“燕相要请兵亲征?”裴声行挑眉,他与帘子后的夏幺幺对视一眼。
燕王胆小,燕国朝政改革后的兵力,一大半都留在燕都,燕都戒备森严,探子在燕都打探消息都是困难,更别说去找那燕相了。
且燕相多疑,不轻易接见外客,刺杀更是难事。
业国正愁没有机会捉那燕相呢,燕相就要?亲征出兵,这?可谓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
战场无眼,若能直接在战场上生擒燕相,那破燕国,就有了突破口。
“是,大王,据燕国探子来报,燕国丞相隐有请兵出征的意愿,只是燕王担心燕都蓟城没了燕相会陷入危险,于是犹豫,不肯同意燕相的请求。”
“燕相他可以带兵征战么??”夏幺幺温声问,“听说他来到燕国后,就一直待在燕国都城蓟。”
“王后这是问到点子上了,王后聪慧贤明,乃我大业幸事。”高华君赞扬地说,夏幺幺两睫微颤,对高华君这?夸大的称赞有些不适,她说,“好了,我只是觉得奇怪,燕国人没有人阻碍燕相亲征么??”
高华君这?才严肃起来,“除了燕王,没有人阻拦,燕国人似乎都相信燕相的能力,这?确实奇怪,燕相明明是个外人,但燕国人却对燕相信赖万分,折服于燕相的才能与人格。”
裴声行垂睫,他冷冷开口:“据孤所知,那燕相四年前便到达了燕国,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不知他的本名,孤的人也打?探不出,而两年前,燕相已经在燕国立足跟脚,那时孤还在齐国为司徒一职,有一支燕军伪装马匪潜藏在齐都临淄附近,暗暗打?探齐国的消息,正是听从于燕相的吩咐。”
众人面面相觑,如此看来,燕相确实并非常人,灭燕的关键,也许正在燕国丞相。
有将士问:“虽然不知道燕相到底是哪国人,但燕相的妻子、孩子呢?燕相一个活生生的人,总会有把柄的。”
高华君摇摇头,“非也,燕相孑然一身,并无妻子孩子,应是已经在这乱世中亡去,曾经燕王想将燕国公主许配给燕相,但燕相称自己年岁已大,曾有家室,不过妻子孩子现在都不在他身边了。”
“燕相心中悲痛,不愿再娶,此事便不了了之?。正因燕国丞相孑然一身,所以他毫无顾虑,坚持政见,逼着懦弱的燕王改革朝政。”
高华君说着,心里升起危机感,他是业国丞相,而那燕国丞相,似乎是他名留史册的一大阻碍,若燕国丞相阻挠业国收复天下,那他还怎么名垂千古。
胜者王败者寇,高华君可不愿做一个奸佞反臣。
夏幺幺也察觉到燕国丞相对业国的危险,业国的兴盛关乎着她夫君的安慰,她咬唇,隔着珠帘,水眸盈盈望向裴声行,男人微顿,他在桌案下,握住夏幺幺的手,让她不必担心。
“燕相不能留在燕都蓟,功高盖主,若燕王撑不过,那燕国就要?变天了。”裴声行慢条斯理道。
“业军兵分两路,一路迎击魏国,一路迎击燕国,两路军队都要佯败,做出粮草耗尽,难以同时抵御两国联军的疲惫态,再?让探子在燕国放出流言,称业国强弩之兵,不足为惧,引诱燕王同意燕相请兵出征。”
“届时,直接活捉燕相。”
***
按照业王诏命,业军兵分两路,分别应对魏军和燕军,在外看来,业军似乎粮草耗尽,这?强大的虎狼终于露出疲惫之态,魏国与燕国皆喜,加大攻势,业军败了几场,落败而逃。
没多久,燕国民坊便起了传言,称业国不足为惧,燕王分封至今,是为正统,应当乘胜追击,剿灭业国,匡扶正义。
又燕相请兵出征,燕相野心勃勃,愿为天下正义,极力剿灭如虎狼的业国,于是燕王终于同意燕相带兵亲征。
如今业王吞并燕国几座城池,胜败交叠,此时带兵驻扎在原属于燕国的邢城。
“裴声行。”夏幺幺在他对面坐下,她眸中思忖,“斥候来报,说燕相亲征的军队快要到达城外了。”
“幺幺,业国等待的,就是此刻。”裴声行伸手,撩起贴在她脸上的碎发,温和地勾到她耳后。
“十万业军做好准备,不会有事的。”
他捧起她的脸颊,亲吻她的额头。
夏幺幺微微倾身,玉手攥紧他的衣衫,紧抿唇瓣。
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裴声行放开她,道:“就算败了,我也能保你安然无恙。”
“不只是我。”夏幺幺抓住他的手,急急道,“你要?与我一起,平安无事。”
裴声行笑了笑,“幺幺不是不愿与我做亡命鸳鸯么?”
“我当然对业军和你的决策有信心,但、战场瞬息万变,我害怕你出事,就算是亡命鸳鸯,只要你活着,那比什么?都好。”夏幺幺双睫颤抖,认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