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时候才能让本王看小美人?”齐王又说。
巫祝一愣,心里想,小美人,哪个小美人?齐宫的小美人太多了。难道是那幺妃?这段时间里,齐王口中的小美人应该是指幺妃。这么想着,巫祝说:“禀大王,妃嫔已陆陆续续安顿好了,只要大王诚心祭祀,晚间休息时,自可召来嫔妃。”
“好,那就快点祭祀吧。”齐王赶紧让人端上祭祀的牲畜,朝山上走。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进行祭祀的,大多数妃嫔、宫人都只能留在山脚的行宫,只有王后、公子、要职官员,才能跟随大王祭祀求雨,而上将军兰昊以护卫行宫为由,顺势留在山下。
齐王没有拒绝,兰昊不在眼前晃,他心里还好受些。纵然他贪图享乐,但他也注意到兰氏一族越来越猖狂,那兰昊办事没个分寸,在他眼前晃,他怕他哪一日忍不住收了兰昊的兵权。
不过齐国确实需要兰昊这样的人打仗,有了兰昊,边境才能安稳,才能让他不必担心其余列国的攻击,所以齐王只能放任兰昊。
“......”
兰昊当然不是真心守卫行宫,有禁卫军在,他根本不需要留下来,但现在兰昊抱臂在行宫内走来走去,一脸阴沉,无人敢靠近。
“将军,马匪说人追丢了。”传信之人道。
丢了?那些马匪竟这么无用,早知道就不给那么多银子了,兰昊后悔。同时,他又有些佩服裴声行了,竟然能带着一个妃子从凶神恶煞的马匪手中逃走,实在厉害。
听传信的人说,那些马匪是贪图利益的人,见人追不上就散去了。剩下的,也找不到裴声行和夏幺幺的踪迹。
兰昊隐隐觉得事情的走向不受他控制,他压下这丝古怪,心里想着裴声行和夏幺幺就算逃了,事后肯定会回到齐王身边。上大夫之子和幺妃,二人背后的势力牵扯太多。
所以就算躲得过马匪又如何?裴声行和幺妃私通的把柄都在他手中了,现在二人不在,擅自逃离祭祀,乃私通与不敬的大罪。
裴声行带走夏幺幺,正是天赐良机,他告到齐王那蠢人面前,没人知道马匪的事情,无人为二人辩解,齐王得知裴声行与幺妃私通,他是个男人,定会震怒。届时,除掉幺妃,压制裴氏,一举两得。
在兰昊计划如何将裴声行与夏幺幺私通一事捅到齐王面前时,另一边荒芜郊外的村落内,响起了痛苦与惨叫声。
外面的声音自然引起夏幺幺的注意,她和裴声行待在杂房内待了一下午了,这期间夏幺幺没与裴声行说多少话,后来她也放弃了。
因裴声行兴致缺缺,此刻正在闭目养神,夏幺幺不知道他是怎么了,似乎与众人分离、与齐宫人那无形的权势漩涡隔离后,他就有些不一样。
待在杂房内,夏幺幺首先关心的是如何回去,虽然回去会面临一众威胁,但留在外面逃跑不是夏幺幺喜欢的。
等齐王来找他们,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夏幺幺觉得今天肯定是不可能了。所以她不抱希望,内心无聊,想要打发时间,外面一阵争吵,夏幺幺这天真女郎很快对外面的吵闹声吸引了注意,心下奇怪,她又不敢一个人出去,所以夏幺幺看向裴声行。
他已经倒在地上,乌黑的长发与衣衫交缠,长睫垂下,安然闭目,呼吸缓缓。他枕剑而眠,乍一看,差点让人忘了他其实是一丝不苟的完美贵公子。
夏幺幺实在不能理解裴声行为何如此淡定,他丝毫不慌,可称为稳重沉静,但他已经沉静到席地而眠,这本就不同寻常。
果然,自己还是不了解裴声行,夏幺幺想。
“裴司徒?”夏幺幺唤了唤。
见郎君不动,夏幺幺靠近他,走近了,又有些发愁,她要如何请他陪自己去看外面发生了何事?裴司徒这般兴致缺缺,肯定对乡间村庄的事无甚兴趣。
但夏幺幺实在无聊,她亟需一件事转移注意。静静等待,只能让她逐渐感受到体内的楚毒,那无声无息的细密疼痛,悄然间地折磨她,似是幻觉,似是真实。
她枯坐等待,无法安眠,想到体内的楚毒,想到阿耶的战死,想到楚国的婚约,想到种种事情......她只要闭上眼,就不得安稳,她不想静下来。
夏幺幺难得这么近距离地看裴声行的脸,她一时恍惚,若裴声行是女子,那会不会与她争美人的头衔?夏幺幺闲想。
又见美男子睡颜安逸,夏幺幺不忍打扰,她有些赧然,总不能让救命恩人睡都睡不好吧?夏幺幺纠结咬唇,正要回去坐好,她还是不添乱了,不过是忍一忍疼痛,没事的。
“怎么了?”裴声行忽然出声,夏幺幺心尖差点跳出来,他手一勾,直接勾到夏幺幺的裙角。
这样的动作是孟浪的,但裴声行微抬眸子,温润清雅,他像是睡眼惺忪,露出柔和,“你想说什么?”夏幺幺就不觉得他孟浪了,裴司徒怎么会是孟浪之人?他清润高贵,如月。
夏幺幺方才靠的那般近,欲言又止,呼吸软香悉数落在裴声行面上,他倚剑而眠,本就是个睡不安稳的人,夏幺幺靠的那么近,更是不可能睡着,有一股燥热烧到喉间。
是怕她刺杀他么?裴声行想,他内心也有些疑惑,他之前试了,明明对夏幺幺是没有男女兴致的,他对她所有的,是与世间人所不同的想法,阴暗的,埋在种种算计之下。
男女对望,在这天高地远、无人可知的地方,二人眸色皆怔。
忽然有女子嚎啕哭声在外面响起,夏幺幺顿时找回自己的声音,她慌张打断氛围,说:“外面好像出事了,我想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