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湖除了傅家,另有其他几大世家,明家位列其一。明家家主本是当朝大学士,一直在京为官,三年前去世。明夫人便带着三个女儿搬回这里居住。
明夫人共有三女。长女明凤,端庄娴熟,性格温顺,二十有三,依然待字闺中。次女明凰年才双十,人如其名,好像一只骄傲的凤凰,心高气傲。小女明儿,年才十七,活泼善良,乖巧懂事。
明家的女儿如花似玉,在京畿一带,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多少王孙公子,武林豪客都想引凤归去,都未可得。
傅家的公子长得帅,明家的姑娘长的美,这在当地都是出了名的。
明夫人乃是一品诰命夫人,与傅家颇有渊源。每年太后回府,明夫人都会前来拜侯,当然是带着三个女儿一同前来。三位姑娘巧的很,也都很得傅家两位总管福伯、喜伯的喜欢。
傅家门禁森严,除了傅龙城的结拜长兄白家堡堡主白霆一家和二哥任逍遥一家外,甚少有外人走动。这三位明姑娘因为两位总管的喜爱,倒成了傅府少有的娇客。
每当福伯、喜伯生日,三位明姑娘都会过府拜礼,并会亲自下厨张罗一桌好菜。三位明姑娘不仅厨艺精湛,而且都知书达礼,完全没有普通名门世家小姐的骄奢任性,故此也很得其他傅家人的喜爱。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明眼人早已看出,明凤对傅龙城有情,三年前,明凤不过二十岁,正是方信年华,却为傅龙城等到今天。可是,傅龙城待她一直较为疏离,明凤性情温婉,满心幽怨,却从不加以辞色。
明凰却是个敢爱敢恨的女子,她喜欢傅龙壁,言语行动处毫不掩饰,有时真情流露,并不避人。傅龙壁并非草木,也喜欢明凰爽朗、不做作的性格,只是埋在心里,不敢表露。
因为傅龙城并不中意明凰。傅龙城总觉女子都应如明凤般端庄娴熟才是正理,对明凰颇为不喜。
傅龙壁原本并不知道。直到两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日,傅龙城正与傅龙壁在花园内下棋,明凰远远地喊着傅龙壁的名字寻来。傅龙壁有些不好意思,抬头不经意间,却见大哥皱了一下眉头,虽然傅龙城马上恢复常色,傅龙壁仍是心中忐忑。
明凰转过园门,已经看到傅龙壁和傅龙城。傅龙城站起身来,明凰对傅龙城浅浅一礼,对傅龙壁笑道:“原来你在这里。”说罢,很自然地走到傅龙壁身边。
傅龙壁早知明凰性格,不太拘泥俗礼,但是毕竟大哥当前,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你找我有事吗?”
明凰看了他一眼,嗔道:“难道我没事不能找你。”
“既然明二小姐找你有事,你就先去吧。”傅龙城淡淡吩咐。
傅龙壁在大哥跟前很是拘谨,便躬身告退了。明凰只是要拉着他去划船。
“府里的湖很大,为什么要跑到外面去。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傅龙壁虽不喜欢,还是被明凰硬拉去了。
大名湖畔,傅龙星与明儿已经划了一条船往湖心去了。明儿年纪还小,豆蔻梢头。傅龙星也十六七岁,两个人在一起玩的很是投契。
明儿与傅龙夜同年,比傅龙裳还大上一岁,却并不喜欢与他们两个在一起玩闹。龙裳什么也不懂,傅龙夜总是捉弄她。傅龙星不仅人长得比傅龙夜精神,对她也格外照顾、谦让,所以明儿总喜欢粘着傅龙星。
四人说说笑笑,玩得很是尽兴。回来后,都不急着回府,便去镇上最大的一家也是最好的酒楼来悦楼吃饭。这来悦楼也是傅家产业。知道的人却并不多。
偏是明凰与明儿都喜欢吃这里的饭菜,傅龙壁只好依从姑娘们。
快走到来悦楼时,街上刚巧有人骑马飞驰,明凰走在前面,忙侧身躲闪,却踩到明儿的裙子,身子一倒,傅龙壁自然伸手扶住,明凰倒在傅龙壁怀里,虽有几分羞涩也有几分欣喜。
傅龙壁正扶着明凰,抬头看到大哥冰冷的目光。
哪知有这么巧。原来傅龙城的拜兄白家堡堡主白霆到傅府做客。白霆最喜欢吃这家酒楼的醉鸭。傅龙城本想吩咐这里的大厨去家里做,白庭却不肯自己一人吃了,让其他客人没得吃,故此,傅龙城带着两位总管以及三弟傅龙晴、四弟傅龙羽陪着,在这里给白霆接风。
酒足饭饱,白霆欲步行回府。这一干人来时都是坐垂帘的马车直接到来悦楼的后院才下车,按傅龙城的意思,饭后依旧也用同样的方式回去才好。傅龙城不太喜欢招摇过市。
白霆却不肯。他一辈子都没坐过几回马车,实在别扭。傅龙城只好依从大哥心意。
傅龙城和傅龙晴、傅龙羽走在街上,立刻遭遇路人无数目光,虽不至于围堵围观,也是指指点点,尤其是一些年轻姑娘,更是频频注视。更有人奔走相告,傅家的少爷上街了。
傅龙城倒还安然,傅龙晴、龙羽难免有些局促,偏白霆还取笑道:“龙城,你们兄弟三人似乎将全城的女人都吸引到这一条街上了。不过不怕,几位武功高强,应可自保。”白霆一路笑呵呵的,却是看了不少热闹。
傅龙城对这个结拜大哥也是毫无办法,说也说不得,只得一笑置之。正说笑间,一抬头,刚好看到傅龙壁扶着明凰,傅龙星与明儿肩并肩站在一起。
傅龙城突然脸色一寒,目光中掠过一丝怒意。
傅龙壁早惊得收手后退,躬身施礼道:“大哥。”傅龙城面色更冷。
傅龙壁这才想起失了礼数,刚才骤见大哥,竟想也没想先喊大哥,应该是先见过白霆白大哥才对。傅龙晴也暗自纳闷,怎么二哥今日也会失了礼仪。
傅龙壁忙对白霆拱手长揖道:“见过白大哥。”再对傅龙城道:“大哥。”又对两位总管欠身道:“福伯、喜伯。”
傅龙星也跟着二哥一样行过礼。
明凰和明凤先给两位管家见礼,然后才给白霆和傅龙城行礼。傅龙城还了一礼。
白霆哈哈一笑道:“真是巧的很,原来是老二老五。我下午来时,你们不在府中,原来另有他往啊。”
明儿年纪还小,便接言笑道:“明儿等不知白伯伯会来,不然就不会拖二哥、五哥去划船了。”
明儿毫无心机,说来不加掩饰,傅龙壁却心里一沉。大哥吩咐的一应差事还没办妥,却去游湖,真是自己往板子上凑呢。
白霆笑道:“无妨无妨,你们年轻人自是应该多待在一起。我还要住上一段时间,不用你们相陪。”
明凰听了白霆的话,脸上一红,心里却喜欢,不禁娇羞地看了傅龙壁一眼。
傅龙壁正想心事,毫无反应。明凰马上撅嘴不乐。这情形看到傅龙城眼里,更是觉得明凰太爱使小性。
明儿笑道:“白伯伯,我和姐姐的手艺不比这来悦楼的大厨们差呢,哪天一定做桌好菜,请白伯伯品尝。”
白霆笑道:“那自然是好。龙城,你以为如何?”
傅龙城笑道:“如是大哥喜欢,那就真要偏劳明家的几位小姐了。”
白霆笑道:“那就说定了。”又问,“你们这是要往何处去?”
明儿道:“咱们还未吃饭,准备去来悦楼呢,那里的醉鸭很是好吃。”
白霆笑道:“正是。吃饭乃是大事,你们快去吧。”
傅龙城听得白大哥如此说,也不好反对,只是道:“龙壁带龙星早些回来。”
傅龙壁从小在大哥身边,对大哥的每个动作表情说话语气最是熟悉不过,他明显感觉到大哥的不悦,只想和大哥一起回府才好,哪还有心情去吃饭,闻言只好躬身应是。
四人侧身让过一边,让白霆等过去。
明凰笑道:“我们称呼他老人家为伯伯,你们却呼之为兄,这关系实在是有些乱了的。”
白霆、任逍遥与龙城三人结拜。白霆拜弟任逍遥,亦是龙城拜兄,却正是明夫人的师兄,亦是明家三位姑娘的大师伯,故此,明家三位姑娘才称呼白霆为“伯伯”。
傅龙壁心里有事,不愿意多说话。也没有接明凰的话。明儿忙拉着姐姐先走,只嚷嚷着要饿死了。待饭菜上来,龙璧便吩咐龙星快些用饭。龙星应了,也不敢多说。明凰和明儿也不好多说话,四人这顿饭便吃得索然无味。
傅龙壁、傅龙星匆匆回到傅府,又与白霆叙了礼。傅龙壁陪傅龙城送白霆去住处安歇。
待两人回转,走到宽心湖边,傅龙城停下脚步:“龙壁。”
“大哥有何吩咐。”傅龙壁不知为何,感觉自己的心跳似乎加快了许多。
傅龙城冷冷地道:“你如今将至婚配之龄,行事举止更要庄重,没的惹出什么闲话来,可仔细家法无情。”
“是。龙璧不敢。”龙璧不由一头冷汗。
“你的婚事我自有考虑,但是明家二小姐不会嫁入傅家,你听明白了吗?”龙城看着微波粼粼的湖水,淡淡吩咐。
傅龙城一句话,直接宣判了傅龙壁和明凰两人爱情的死刑。那年傅龙壁二十岁,明凰十八岁。
傅龙城心里想什么,便吩咐什么,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男女有别,你以后行事多注意分寸。”
傅龙壁再躬身应了声是。傅龙城这才满意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