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眉出了电梯,手里捏着周慕深给的钥匙。按照周慕深所说的停车位置,她逡巡了一圈,如愿找到了车子。
她开了车门,手机却嗡嗡作响。沈长眉拿起来一看,一串数字并没有备注名,可她知道这号码是谁的,迟疑了下,沈长眉按了挂机键。
她凑到遮阳板里的小镜子前瞅了眼自个,整个脸像火烧云似的有够难看的,她抬手扒拉了下头发。
有人敲车窗,她回头去看。
沈既遇站在外边,正低眸打量她。
她摇了点车窗,只留出一线缝隙。
“把车门打开。”那人的声音经过那不大不小的一道细缝飘了进来
沈长眉又摇了点车窗,露出自己的半张脸:“做什么?”
沈既遇一手搭在车顶,微弯着身子去瞧她:“你打算就这样开车到医院?”
沈长眉反问:“有什么不可以?”
沈既遇没跟她废话,不由分说地把手伸到车里解了锁。他动作之快,沈长眉未来得及阻挠,那人已拉开车门:“坐过去。”
沈长眉没动。
沈既遇不咸不淡地说:“就你现在这副样子,你能保证你开车时注意力够集中?”
“你管不着。”沈长眉还惦记着今早的事。
沈既遇摸了跟烟叼在嘴上,淡淡道:“我哪是想管你,你不为自个的生命着想,也该为别人想想。”
此话一出,沈长眉沉默了。
犹豫了会儿,沈长眉磨磨蹭蹭移到副驾驶去坐。
车上,两人静谧不语。
沈长眉降了点这边的车窗,看着窗外倒退的流光溢彩的街景,思绪有些飘远。
她在学驾照的那一年里,那人也这样坐在边上,只是恰恰位置相反,她坐驾驶座,沈既遇坐副驾驶座。沈既遇高考一结束就考了驾驶本,沈长眉拖拖拉拉到大一上才开始学。
那个时候,交规考试她轻轻松松地就过了,一到实战经验科目二,沈长眉一直被卡,不是中程熄火就是频频擦杆出线。连指导她的教练对此也无可奈何,劝她要不算了。
沈长眉性子倔,不肯服输。在考科目二之前,让沈既遇来辅导自个。两人找了处空旷地,当时沈长眉就坐在驾驶座,沈既遇在边上指导。然而沈既遇也不是个耐性温和的主儿,看她不是打错方向盘就是把刹车当油门踩,忍不住说了几句。
沈长眉当时听了,心里恼面上却不表现。在第二次打火时,却直直把那车子往树上撞。砰的一声,沈既遇当即爆了声出口:“我cao!”
那车是沈既遇的毕业礼物,他家老头才给他刚提来了还没两个星期,就拿来给沈长眉做练车用。当时沈长眉一手掌着方向盘,一脸淡定不慌不忙地反问身边的人:“沈教练,这个程度怎么样,目标准确不慌不乱?”
挑衅意味十足。
沈既遇咬了咬后牙槽,心知这人气性小是恼自己刚刚说她来着,当下却什么话也没说。吃了这个亏,当下她练车再犯浑时,沈既遇也没吭声由着她乱来。
后来,沈既遇的爱车被撞得这里瘪那里凹,沈长眉的驾驶本还没考到手,便匆匆出国了。
急救车的轰鸣声从耳边传来,沈长眉敛了心思,去看窗外,车子已到了医院的就诊大楼。
沈长眉推门下车,那人也跟上来。
脸上发痒,沈长眉忍不住去摸,心里烦躁的很也没注意脚底下,脚一崴身子不控制地斜了下,身后伸来一只手及时握住了她的臂腕,才不至于摔倒。
沈长眉低眉去看,一只高跟鞋的细跟严严实实地卡在了排水沟盖板的一道细缝里。沈长眉使劲抬了抬脚,高跟鞋纹丝不动。
她忽然恼了,作势要脱了鞋光脚踩在地面上,沈既遇却道:“先踩在我鞋面上。”
言毕,他将手边的烟叼在嘴上,弯身单手去拔卡在排水沟盖板上的高跟鞋。
昨夜下了一场雨,沥青道上还有的湿亮的水迹,路灯的映射下,隐隐泛着光。女人莹白如玉的脚趾轻轻地垫在他棕色的牛皮鞋上,指甲片修剪的圆润干净,涂抹了一层淡粉色的指甲油,不惹眼,却衬的脚背白得晃人。
沈既遇眼眸微黯,转移了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