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横滨。
旭日东升,海浪一层叠一层地拍打着礁石和沙滩,揉碎泛出靡白的泡沫。
太宰治湿漉漉地从水里走出,皮肤惨白眉宇阴郁,如同从深渊爬出的恶魔,他记得自己在一艘豪华游轮上和一位美丽的女士尝试殉情,就像《泰坦尼克号》里的杰克和罗丝,但他似乎成了罗丝,在惊涛骇浪中幸存……
太宰治拨开黏在脸上的黑发,睐眸仰望大海之上光芒万丈的太阳,它似乎离他很近,触手可及,但他知道它其实离他很远,1.5亿千米,穷极一生他也无法抵达,不过没关系,他好像找到了独属于他的小太阳。
大脑像是年久失修的齿轮,艰难地运作起来,太宰治努力回想着他沉入大海时做得一场梦,墨发琉璃眸的少女,比阳光下的琥珀更加美丽绚烂。
“站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就来找你。”
他伸出手,虚虚地画了一个圈,一个象征太阳的圈,他仿佛能透过这个圈看见千里之外少女奔跑的背影。
然而,风间眠此时此刻的确在狂奔,虽然对叭叭进行英雄活动表示理解,但他把她丢在这曲折交错的小巷子里真的没关系吗?连出租车都打不到,开学第一天就迟到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而且这些纵横交错的羊肠小道笼罩在高楼大厦的阴影下,是阳光无法企及的地方,阴森森的令风间眠十分不舒服,前方有一点光源想来就是出口了。
风间眠憋着一口气,拿出参加入学考试时的气势,一往无前地冲上前。
“嘭——”
出口处突然转进一个人,风间眠与其相撞,却似撞到铜墙铁壁,往后一仰,摔了个结实,而对方闷哼出声,一个踉跄也跪倒在地。
“对不起,先生,你没事吧?”风间眠顾不得疼痛,起身紧张地询问黑衣黑发垂首跪地的男人,迎面拂来的风幽凉泛冷带着腥甜的味道,她下意识低头,却看见自己灰色整洁的校服外套上沾了大片血迹。
风间眠骇然,这当然不可能是她的,那就只能是——
滴答!滴答!
鲜红的血珠顺着男人黑色风衣褶皱落在地上,于万籁俱寂中,尤为刺耳。
难道是刚才事件的受害者?
“先生,你别动,我可以替你……”疗伤。
最后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暗红的尖锐物体撕裂空气直刺向风间眠的眉心,就在死神的镰刀即将斩落的刹那,风间眠看见男人猛然抬头,狠戾的杀意扭曲了他苍白的面容,倏地,他瞳孔剧震,似是难以置信。
眉心刺痛,暗红的利器生生顿住而后消散,风间眠摸了摸眉心,擦去那一点殷红血迹,颅骨内还残留着一种即将被刺穿的凉意,她的意识被死亡侵占,直到男人捂唇咳出血,沉声唤她:“过来,给我疗伤。”
“……”风间眠找了张嘴,什么也不敢说,哆嗦着腿挪近了些,颤声道:“给、给你我的小心心,请妥善保管。”
“什么?”男人调整姿势靠在墙角,侧脸发问时眉峰微蹙,比刀尖儿还利,刺得少女肩膀一颤,红润如玫瑰的唇也失了血色。
“没……没什么,我的个性而已。”
星星点点的粉色光芒在她手中汇聚,旋成一颗拳头大的爱心,风间眠颤巍巍地捧着它,递给男人,却不想被他扣住手腕,轻轻一拽。
风间眠本就发软的膝盖直挺挺磕在地上,那地面正好有一片小碎石,即使裹了一层过膝袜,她也瞬间疼出眼泪,害怕地望着这个像大片血液沉淀而成的男人,说是男人好像又不太准确,他的眉眼很年轻漂亮甚至阴柔,肌肤病白能看见碧青的血管,整个人精美如瓷,却实实在在是件杀器。
“咳咳……记住,我是出车祸了。”他掩唇低咳两声,便就着她的手像吃糖一样,薄唇轻启,探出一点舌尖,含住那颗粉嫩嫩的爱心。
怎么感觉有些羞耻呢?
少女惨白的面容生出红晕,宛如摇曳在春风中的粉白樱花,但他言外之意是要她打消对他身份的猜疑?
“我记住了,先生是出车祸。”风间眠乖乖地点头,潋滟清透的琉璃色眼眸却飘忽不定,他不说还好,说了她就更不信了,她看起来很好骗吗?
发尾漂白的男人半阖着眼恢复伤势,眉宇沉静下来,像暗夜中独自绽放的昙花。
风间眠站起身,疼得龇牙咧嘴,眼角泛红,她的个性是治愈没错,但她没办法治疗自己,受伤后恢复得也比常人慢,所以上帝是公平,给你打开一扇门,也关上了一扇窗。
“先生,我可以走了吗?今天是开学第一天。”说到这个风间眠就更想哭了,如果恢复女郎没吓唬她的话,这届英雄科一年A班的班主任就是Eraser.Head相泽消太,去年开除了一整个英雄科班级的狠人。
虽然他们私底下也认识,但风间眠可不觉得相泽老师是个会因私废公的人。
芥川龙之介睁开眼就对上少女湿漉漉的琉璃色眼睛,她两颊还带着软乎乎的婴儿肥,可怜兮兮地望着你的时候,简直让人无法拒绝。
“你叫什么名字?”
风间眠心里一紧,脑子里瞬间划过无数血腥暴力的场景,这可不是她的梦,她深知现实有多危险,更何况她能感觉到对方身上实质般的杀意。
“我、我我叫月无眠。”她胡扯了一个姓氏,试探着问,“先生,你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