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根银线自烈如阳袖间飞出,紧紧缠在了池边的栏杆处,将两人向着池边带去。
直至烈如阳一脚踏在池边,彻底稳住了动作。
幽若轻轻舒了一口气,发现两人几乎是“平躺”在池面上。
底下的烈如阳半面身子皆浸在了水里,被她护着的幽若却仅仅是衣裙下摆沾了些水,上岸之后宛若无事,远不至于失态。
上头的几位暗徒也已经成功将刺客们制服,秦莽与幽泽下了桥,见到幽若毫发无损,秦莽看了一眼在旁的烈如阳,道:“没受伤吧?”
烈如阳摇摇头,微沉的清脆声音里带着明晃晃的笑意:“当然没。”
烈如阳抬手蹭了蹭后背,又道:“就是这池子里的水还挺凉的。”
她后头半面衣衫几乎湿透了,此时隐约贴在身上,显出极为玲珑有致的曲线。
幽若对着那段曲折咽了咽嗓子,然后对着幽泽眨眨眼,道:“哥,你袍子能不能给我?”
明白了幽若的意思,想到这人方才救了自己的妹妹,一件外袍而已,幽泽倒也没什么不满,应了声“嗯”。
见他答应,不等幽泽动作,幽若迅速伸手把外袍扒了下来,跑过去踮起脚尖给烈如阳披在身上。
烈如阳微愣,回头看过去,正对上小姑娘抿着唇微红的脸颊。
把袍子披好,幽若道:“谢谢你。”
烈如阳弯眸:“公主客气了。”
这是她们的第一次对话,是最简单的客套,却让幽若瞬间心速飙升。
当晚留宿在释昱宫里,幽若做了一个梦。
梦里皆是她白日嗅到的那种香气,清冽间透着暖意的馨香,仿佛阳光与香草的混合体。
那是专属于烈如阳的味道。
在梦境里翻腾着,从微暖到灼热,一路将她裹挟着沉溺。
次日醒来,幽若敲响了幽泽的房门,打头第一句话便是:“哥,我恋爱了。”
身为一个思想开放的现代小姑娘,幽若一早知道自己并不是直女。
但她也知道,并不是随便哪个女人,都能像白日里的烈如阳那样,让她心跳得那么快。
当然,幽若也意识到,那心跳加速与钟情倾心的感觉兴许只是在危机催化下产生的错觉。
但幽若又想着,爱向来便是天时地利之间的产物,这危机时刻的相救,何尝不是天时地利的一种?
所以幽若打定了心思要试一试。
或许她们便是天公作美,命中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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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若道:“去他妹的天公作美。是个鬼的命中注定。”
听到皇上突然开口说了两句这样没头没尾的话,几个跟来的宫人都垂着头,只当是没听见。
幽若也对这反应习以为常,自顾自地道:“我看你就是非要撞了南墙才知道真的没路走。”
此时一阵凉风掠过,幽若被冻得打了个寒战,最后几个字稍稍走了音。
站在后头的小宫女还未反应过来,一旁的小太监抬手拿过宫女手中的披风,为幽若披在肩上。
那小宫女愣了愣,疑惑地看向有些逾越了的小太监,随后当对方不过是在抢功劳献媚,也没再多想。
幽若未回头,并不知披风是谁披过来的,只是抬手揽紧了一些,继续看了几眼没有莲花的莲花池。
终究是跟记忆里相差了太多。
幽若勾唇自嘲地笑笑。
追了这么久,临了临了,烈如阳却什么都没给她留下。
就算是想睹物思人,也连个物都寻不到。
而这想法刚刚落下,宛如是想配合幽若还原记忆一般,一旁的假山里倏然冲出了几个蒙面的刺客。
几个跟来的守卫倒在刀剑下,宫女们的惊叫此起彼伏,场面瞬间失控。
三尺银芒兜头劈下的时候,幽若下意识闭了眼,随后却未感觉出疼痛。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是一片灰色的布帛,随后小太监退后一步,淡淡地道:“皇上,没事了。”
是巡逻的侍卫们及时赶过来,制住了几个刺客。
有些恍然地看着,幽若道:“……好,好。”
侍卫首领行礼道:“救驾来迟,让皇上受惊了。”
这话幽若曾在影视剧里听过太多次,还一度觉着有些矫情,现在自己听到了,却是感触良多。
“没事,还好来了。”
再晚一步,恐怕就不只是惊吓,直接要挨刀了。
幽若眨眨眼,想起先前的情境。
方才那刀刃明明已经是要朝着她落下来了。
而此时空气中有浓郁的血腥味。
不只是远处,似乎近处也有。
幽若问:“刚才是谁救了我?受伤了?”
几个宫人皆有些茫然地摇了头。方才场面混乱,她们有些被吓破了胆,头脑都还晕着。
幽若看了一眼离自己最近的小太监,见对方依旧敛眉垂眸,面无表情,也不似受伤了的模样。
幽若对侍卫首领道:“这些刺客都带走,好好查一查。”
又道:“我……再回殿里坐一会儿。”
才经历了这种事,现在就算回去寝宫,她也一时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