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咖啡厅里,傅安安提前给梁京叫好了杯咖啡,后者生理期不想饮这些,傅安安没所谓,“那你看看想喝点什么,自己点。”
“章太太找我有什么事,您直接说罢,我确实公司还有事。”
“这么说,你在郁云的圈子里干得还不错?”傅安安话里有话,且无?尽嘲讽。
“一边学一边干。”梁京不卑不亢地答话。
有人听去了这一句,像是听到了莫大的一个笑话,有人咯吱她般地笑没个停,“别说,你这么骄矜,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像个没病没灾,专想着踩着男人上位的那些白领女人。实则呢,就是个捞女。”傅安安其实保养得很好,眼底脖颈都没多少岁月的痕迹。
女人老都是从颈部最能看出真章,但?她没有,没有那些松弛的迹象,妆容也勾勒得无?懈可击。
平心而论,她很漂亮。
章家两兄弟,都随母亲。
此刻梁傅二?人气场乖张地端坐着。过道里一行男女经过,其中一人笑声大了些,引得原本就无?心应战的梁京侧首来望,
这一望还望出了熟人。
梁斯嘉脚步一顿,先是看见了梁京,想着出来social也能会上她,果真一家人。
她还来不及嘲讽,就看清了梁京对面而坐的人,傅安安!
这个女人从来不是个省油的灯。
相比而言,他们梁家这老幺就逊色多了。
傅安安压根没眼睛瞧梁斯嘉,从前她就看不上梁家这对母女,无?论是斯嘉想攀他们章家哪个儿子,傅安安的嘴脸都是你不配!
今儿个,摆明了,是来为难梁京的。
后者也不主动和斯嘉打招呼,这使得梁斯嘉更不愿意主动示好。正巧朋友唤她了,梁斯嘉也自觉归队。
心上无?端冷漠,随你去罢,你当章家那么容易沾上的。
*
傅安安毫不理会这一小段插曲,表明今日见面的由头:
是章郁云父亲要?求的。
“要?求各人归各位。梁小姐也折腾不少时日了。该得的也差不多得了,或者,你还缺什么,你同我跟他父亲说。”
“也别平白为男人沾个去不掉的骂名。郁云的性子我还算了解,在他手里过去的女人,说海了去了,你小姑娘家终究要伤心的。但?事实就是呀,他们这样家世?的男人,不去招惹女人,都有女人招惹他。不单单郁云,我那不争气的儿子一个德性,你看他成日见地换女友,叫他定定心成个家,他说没对象了。”
“到底郁云比晏云长情些。或者说,你圆圆叫这男人洗心革面地长情起来了,了不得,他前儿个惹得他爷爷发了老大一通火,因为什么呢?”
因为梁京的身世,因为徐太太有出丑闻私生女的事,叫徐主任质疑章郁云了。质疑他一开始就处心积虑接近他们,关键时候抛出了圆圆这个诱饵。
梁京听到这里,她内心波澜未兴。因为这个误会,她和章郁云早就解除了。
她也不会轻易听外人挑唆。
但?是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她个人与生母的嫌隙甚至龃龉,章郁云可能与徐起屾那头的对公业务会被后者使绊子,不谈百分百,但?章家已经在做全权撤退保全的打算。
这个紧要?关头,拿不到对公业务的这笔贷款。
章家得自己补上那十个亿的资金缺口。
也就是这个长线项目,章郁云跟了这么久,可能本套本都未必合拢得回来。
这个掼跤,在这关键时刻,无?疑是在他爷爷那头减分的。
因为郁云多少儿女情长了。
再有,傅安安转告前天章郁云在爷爷、父亲面前撂得狠话:
他要?梁家的姑娘。同父亲作气的嘴脸,无?非就是气父亲在母亲过世?不久就急急娶了新妻进门。
到头来,怎么恶心怎么来,哪怕爷爷同父亲忌讳梁京的毛病,他都可以口出狂言,一辈子不生孩子也不要?紧。
他知道梁京有什么毛病,没所谓,从根源上刹住问题就可以了。
根源就是,不要?梁京生下?章家的血脉。
或者,郁云单独跳开梁京,延续章家的香火。
—
傅安安眼睁睁地看着梁京整个人的生气在降落或者消陨。
是,没有一个女人可以受得住这样的“侮辱”。
口口声声地爱你,但?孩子不同你生。
这厢,梁京依旧没去喝傅安安的咖啡,只是她两只手好像没着落,她想扶点什么,或者需要?一点活着的热度。
她脑子里有东西在盘桓:他为了她,家族生意都背负上这么大的风险,却只字不提,还按部就班地给她买这买那;
他们多次在一起,无?论再性情,他都会理智地做安全措施;
也问过她,把兰舟当儿子,是不是很为难。
这些属于章郁云的擅专已然要摧毁她的理智了,梁京又坚忍地逼着自己念念Elaine教诲的话:
他不同你说,自有不说的道理。
无?论如何,她要听他亲口说;
无?论如何,再怎么不痛快,章郁云与傅安安二?者间,梁京没有理由全听外人的一面之言。
就算一刀两断,她也要?当着章郁云的面作决定。
良久,她发声,心里计较着不能全由傅安安一个人说这么久,“章太太,我和您一样,想做个好人。在章郁云心目中更是,您这般激我,不过就是想我去他跟前闹,然后顺嘴指摘你,这样我有理也变没理了。”
“因为,没人会信一个疯子的话。”但?她不是,她从来不是个疯子。
“事实,我也会亲口问问他。”梁京冷漠且理智的眼色来睇傅安安,后者再熟悉不过这种目光了,属于章郁云的傲慢清笃。
“且坐在这里,我更倾向于一种念头了。也许他知道,或者章爷爷也知道,甚者,他父亲本人……”
梁京被泼淋了一杯热咖啡。
因为傅安安全然忍不住自己的情绪,她认知里的梁京就是不正常的,正因为这份不正常才显得后者方才的逼迫更加妖魔化?,
她的假设着实叫傅安安慌张。本能地就是气急败坏。
她说也许不要?她去拆穿她,章熹年一早知情……
*
远远看到一杯咖啡泼到梁京脸上,那头的梁斯嘉坐不住了。
她一副被逼动身的架势,才到梁京跟前,后者抹抹脸,狼狈但?不失礼数:“抱歉斯嘉,我今日还有事,我们改日再聊。”
—
约会的男士走过来问斯嘉,什么情况?
“没什么。”
梁京今日这样的性情冷傲,是斯嘉从未见过的。
不多时,后者同样抱歉身边男士,“我们今天就到这儿罢。”
“梁小姐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
从酒店那头出来,梁京第一次在章郁云酬酢时间内打电话给他,他掐掉、她继续。
如此孩子气,甚至娇纵顽劣。
不多时,章郁云出来给她回电,张口趣味地问,“天塌下?来了,要?这么急call?”
“章郁云,我在你家门口等你。”
“哪个家门口?”
“你有几个家?就是你儿子待的地方。”梁京口吻很恶劣。
“圆圆……”
“你大可以先忙你的生意,因为我有足够的时间等你。”
她再说,“我要?那枚扳指。”
那头的人静默了几秒,“圆圆,”依旧唤她的名字。
圆圆回应他:“章郁云,我也不想和你生孩子。”